萧瑾的侥幸没有撑到第三日
隔日下午,萧珏亲自来到她的屋中。
一并带过来的还有她给他的那个香包
萧瑾总算体会到了一回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萧珏一进门,脸色就沉的厉害,活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趁着他没发火之前,萧瑾讨好的将桌前的点心往他眼前移了移
“长兄,厨子刚做的桃花酥还热乎着呢!”
萧珏的眼神在上面停都未停,伸出大掌,从衣襟中将那枚香包放置于她的眼前。
“里面有什么想必你也清楚,你与谭清薇是什么关系?”
“我与谭姑娘能有什么关系?”萧瑾故作惊讶的瞪圆眼睛,活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你们若什么都没有,她为何会赠你青丝?”萧珏冷笑出声,星眸之内尽是嘲讽
“长兄,你若说这话,可是就冤枉我了!昨日里,你先说这香包是我赠予赵信的,今日里,你又说此香包是谭姑娘赠予我的?”
“先不论这到底是谁的香包,可是总归不是我勾搭了别人。我与韩君情投意合,早已生死相许。此事,长兄亦是知道的。我又怎么会恋慕他人?不论是赵信还是谭姑娘,再家室优越,再美貌如花,又与我何干?”
“此生,我只与韩郎相厮相守,永不背弃!”
萧珏看着她这一副忠贞不渝的模样,更加胸闷难忍。
“那个韩越,到底哪里好?”
听到这个问题,萧瑾呆楞了片刻,怎么突然又问到这个?
不过,做戏得做全套。
萧瑾捧着胸口,眼角硬生生挤出一颗动情的泪,两眼汪汪的看着他“我的韩郎,自是哪哪都好!”
萧珏眯着眼冷眼看着他的面庞,讥讽道“韩越也能如此对你?”
“自是能的!”早已跟韩越通过气的萧瑾,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萧珏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胸腔想一掌拍死他的冲动。
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么,照你的意思,是谭清薇单恋于你?”
萧瑾看着他不好的脸色,只当是因为她落了谭清薇的脸,这人在给他甩脸色。
毕竟谭姑娘是他母族一脉,两人又是表亲。
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此时似乎怎么开口都会得罪他。
萧瑾绞尽脑汁也没个办法,干脆装傻充愣“这个香包当初在我箧笥之中,最开始是我以为别人放错的,毕竟我跟赵信同坐一排。后来,给他之时出了一场笑话,这个长兄也是知道的。”
“所以,我只知这个香包不是我的。至于到底是送给赵信的?还是应该属于谭清薇的,我真是一概不知”
“那照你的意思,这香包里有青丝你也是不知的?”
萧瑾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眸,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知!!!这东西我当初看也没看,就准备拿去还给赵信,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看了也是白搭,长兄说是不?”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萧瑾看了眼他和缓了些的脸色,自以为猜对的咬着唇,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我与韩郎一心一意的,又何必在意其他物件?”
闻言,萧珏眼尾一抬,锐利如刀。
俊俏的脸上泛着青色,勾唇冷哼一声,“吧嗒”一声大力甩门而出!
萧瑾“???”
她这是又说错什么了?
那日,萧珏负气离开。
萧瑾以为此事不会善罢甘休
不料,等了好几日,依旧相安无事。
直至,最后,等来谭清薇回府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瑾还有些犯愣。
毕竟,同样的事情,却是跟上一世完全不同的结局。
若不是,许多事情的发展依旧跟前世相差无几。
萧瑾快要以为她之前以为的重生不过是虚梦一场
“主子,我瞧着这件事情能结束的如此平静恐怕还是大公子的功劳。”
青石正站在一旁修剪着灯芯。
萧瑾看了看窗外的月色,漫不经心的轻“恩”了一声。
此事除了萧珏,没人能处理的如此干净利落
但是,他为何会帮她呢?
其实,萧瑾早已做好了面对老太太的准备。
大不了,就跟前世一样死不答应。
绝食,上吊的把戏轮着来
前世,她也是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老太太松了口。
毕竟再怎么熟稔的外人,也比不上她的亲孙重要。
可是,这一世突然有人替她摆平了前路
还是那个她打心底害怕的人
“其实,奴婢瞧着大公子对主子似乎也只是面硬心软”
“何以见得?”明明萧珏那个人就寻着错处不放手。
“您想啊,他虽然有主子一圈把柄,却始终未曾做伤害主子的事”
“”明明她觉得他从未停止伤害过她!
萧瑾想到那夜被蚊虫咬的一身上的红肿,还有些后怕!!!
不过说到底,他帮了她,她总归要去谢谢他的。
只是,到底该送些什么好呢?
她可不想再出现东西被退了回来的窘境。
萧瑾拿着笔尖挠了半响的头,总算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可以去秦老先生那里借上一本古籍,摘抄一本送给他。
到时,他就算不要,她也可以留着自己用。
话说,秦老先生是个惜书的主,他的藏书也不是那么好借的。
不过,他这人却有个嗜吃如命的毛病,而萧瑾这里正好有两张菜谱秘方。
两人互换十日,想来他也不会反对
心里有了主意,第二日一大早,萧瑾就准备去将书借回来。
她到的时候,秦老先生才刚刚穿戴整齐。
萧瑾也没耽误工夫,直接说明了来意。
秦老先生眯着眼,来来回回打量了他两眼“我这些书借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万不可有所缺损。”
萧瑾心中一喜,俯身就做了一礼“学生自当爱护,不敢毁之。”
秦老先生眯着小眼犹豫了半响,看了看菜谱,终究下定决心说道“那你便随我来。”
内室的书柜足足占用了房间一半的面积
萧瑾的眼神在书柜上溜了几圈,最终挑了一本萧珏喜爱的种类。
秦老先生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明因经,有些心痛地说道“虽说向学是件好事,但是此书过于晦涩难懂,以你目前的学识,恐怕难以理解。”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有眼光,一来就挑上了他最喜爱的一本!
萧瑾看了一眼他这个想要反悔的模样,将书本牢牢的攥在手心,嘻笑着回道“没事,没事,学生现在先记着,大一些自然就懂了。”
随后,也没敢等他回应。
俯身作了个揖,就一溜烟消失了
余下的几日,萧瑾沉下了心思,开始专注于抄书了。
这一抄,就足足抄了五六日
青石一边将她笔下的书册拿去晾干,一边笑着说道“主子这回,可算是用心了。”
萧瑾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腕,站直了身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
“还早,才申时呢。”
萧珏这个时候,应该也快回来了。
萧瑾拿着热布巾擦了擦手,然后转身去了内室,从新换了一身衣裳。
“把誊抄的书册给我吧,我去给他送去。”
“是”
萧瑾主动来大房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
以至于云信看见他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站错了地方。
“那个七公子,今日主子没叫您啊?!”
萧瑾嘴角一抽,摇了摇手上的书册“我今日是来给长兄送东西的。”
“哦主子还没回来呢,要不七公子进屋等会?”
“恩。”
萧瑾以为顶多也就个把时辰的事,结果不料,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
烛火在灯台中孤寂的跳跃,萧瑾揉了揉发涨的眼角。
准备趴在桌案上先眯一会。
这几日连着抄书着实把她累坏了
翰林院侍讲这几日告了病假,以至于萧珏担子上的任务更重了些。
等到回到府中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
云蒙替他脱下青色盘底鹭鸶朝服,恭敬说道“七公子还在书房里等着您呢!”
“他何时来的?”
“下午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说是给主子送东西来的。”
云蒙刚把他的朝服挂上衣架,就见他们主子已经抬脚出了门。
月光从窗沿偷溜进来,缩成一团团守在他的足边。
烛光之下,他的皮肤显得格外细腻。
眉似柳叶,面若芙蓉
挺翘的鼻梁之下是一抹不点而赤的朱唇。
萧珏的面色暗了暗,半响之后,才将他的视线移向他手边放的书册。
刚一打开,一股墨汁的幽香便扑鼻而来
只见,其上用小楷工整的抄写了整整一本明因经。
“主子,要不要奴才将七公子叫醒?”
云蒙看了一眼桌前睡的正香的某人,垂首询问着。
“去将床旁的小榻铺起来,今夜他睡在这。”萧珏合上书册,熄灭了桌案上的烛火。
云蒙的手脚向来麻利,待小榻铺好,帷幔放下,也就仅仅用了一刻钟的时间。
萧珏俯身将她抱了起来,盈盈腰身不容一握。
他垂眸看了看她的腰肢,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皱了皱眉,怎么会这么细?
白色的帷幔随着微风轻轻打着旋,偶有一块边角料擦过她细嫩的脸颊。
梦中的萧瑾只觉得有什么讨人厌的东西正在蹭着她的脸
恼怒的在虚空中抓了抓,便侧过脑袋往脸另一边舒服的臂弯挤了挤。
借着朦胧的月光,萧珏忍着不耐将怀中扭动个不停的萧瑾轻轻放上了软榻
她的头一挨上榻边,就自发的拱进了被窝里
萧珏好笑的看着他宛如猫咪般的动作,揉了揉疲惫的眉心。
脱了衣衫,上了拔步床。
萧瑾这一睡,便睡得异常舒爽。
就是白日里水喝的多了些,夜里如了一趟厕。
从净房里出来的萧瑾迷迷糊糊的避开桌案和矮榻,爬上了内室最大最舒服的那张拔步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