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因时而守,因地而变(1 / 1)

佛教是从印度传来的,但是中国佛教的特质,归根结底是由中国国情所制约和决定的。佛教不是一成不变的信仰和思想,中国佛教在形态、方法和理论系统上都存在着不同于印度佛教的特点。

中国的文化土壤和印度的文化土壤不同。在印度,僧人见了父母和王者都不跪拜,在中国,王者要求僧人跪拜。在印度,佛教有治外法权,在中国,佛教则必须受世俗法律治理。中国的皇帝君王们,可以出于维护封建统治需要而扶植佛教,也可以出于同样的需要限制佛教。中国古代有自己的一套道德规范,有“忠”、“孝”这两面大旗,有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有道家思想的深刻影响。佛教若想在中国传播,不听王命不行,不讲“忠”、“孝”不行,不遵国法不行,不与儒学、道学妥协、调和也不行。所以,中国的佛教学者,绝大多数在出家以前,已经受到了儒家学说的洗礼,再经道家思想的熏化,然后再学习佛教理论。所以,号称明代佛教四大师之一的德清禅师说:“为学有三要:所谓不知《春秋》,不能涉世;不精《老》《庄》,不能忘世;不参禅,不能出世。”他宣传“孔老即佛之化身”。印度佛教种在中国的土地上,成了与原身有很多不同的中国佛教。

但达摩东渡后依然保持着印度佛教的修行方法,即是住心观静,面壁坐禅,行头陀行,达摩采用的又是“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的入道之法,实在是太苦太苦了。达摩在嵩山少林寺面壁修道,而且一坐就是九年,几乎身不离洞,迹不出山,这自然是传说,但这种传说令人生畏,如此艰苦的修炼法,还不把人吓跑?从古到今的达摩画像,也因此而形成一个模式:满脸络腮胡子,眼大眉粗,神形清苦,面壁而坐,怒颜张目。

六祖慧能之前,禅定修行大多讲究坐卧壁观之法,强调以坐禅为务。达摩壁观九年,终日苦坐,四祖道信“数十年中胁不至席”,五祖弘忍及弟子神秀皆以静坐苦熬为修行之法。他们无不在长夜静坐中,以“渐修”方式求解脱。

惟六祖慧能学禅不步人后尘,适应实际情况,一反传统,大胆提出“禅非坐卧”。他说:“住心观静,是病非禅;长坐拘身,于理何益?”慧能曾写一偈,云:

生来坐不卧,死去卧不坐。

一具臭骨头,何为立功课?

慧能反对僵化、单一而死板的坐禅方式,是一种改革。慧能的学佛习禅的顿悟观,更加适应中国的国情,所以慧能的南禅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学习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把别人之长与自己国家、企业、个人的具体特点结合起来,使别人之长更具适应性;另一种是不顾具体情况,生搬硬套,人云亦云,似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简单模仿,只求“形似”,反而有害。

模仿的目的不是东施效颦而是要走出新路。所以,模仿不应是简单的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