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还有正事要办,李云深也不过分逗弄她了,难得听话的放开了秦云柔,从八仙屏风后面走出来。
鎏金屏风上的八仙图栩栩如生,吕洞宾仙风道骨神采飞扬,何仙姑手持荷花羽化登仙,还有铁拐李、钟离权、张果老、蓝采和、韩湘子、曹国舅。
秦云柔换完丫鬟服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李云深负着手,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八仙图。
李云深借机抓住秦云柔软白的小手,扯入怀中,抬手替她解交颈处的玳瑁盘扣。
秦云柔羞红了一张小脸,气不过的去拍李云深的手:“拿开你的爪子,我自己来。”
“都这种时候了,大人还有心情赏八仙图?”秦云柔心中是有些急躁的,毕竟,昨日无功而返,若是今日再失败了,那这桩十年旧案怕是又要回到原点,无从查起。
“正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李云深用食指指尖碰了一下秦云柔的鼻尖:“今日便看看,到底是我神通,还是许大人通神。”
“你还不快些换上丫鬟服?”李云深已经扣完最后一粒盘扣,出声催促的同时,从后头单手握住秦云柔的肩头,把她转过身来,俯身瞧她:“还是说,你希望我亲手替你更衣?”流星
“才不是!”秦云柔推了他一下,推的不重,她力气本就小,柔若无骨的。
李云深顺势往旁边倒下,秦云柔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扶。
秦云柔走上前,见李云深手里端着个青灰色小包袱,于是问道:“这是什么?”
“便装。”李云深说罢拉起秦云柔去到八仙屏风后头,然后开始解长袍的交颈处的扣子。
周茂回道:“是,主子。”
周茂离开之前,把李云深让他准备的包袱拿了出来,交到李云深手中后,这便出了客房,瞬息之间就跳上墙头,消失在一片月辉的夜幕之中。
李云深穿戴整齐地拉开门来,周茂进到屋内。
“外头如何了?”李云深问道。
月亮渐渐升到正空,又圆又大。
李云深合上房门。
秦云柔从包袱里面扒拉出来两套衣服,一套府中管事的,一套府中三等丫鬟的,都是按照许府的规格裁剪缝纫。
秦云柔听后颔首:“大人料事如神。”
“你早就猜到是许少彬了?”秦云柔见李云深已经快速的除了外袍,开始往身上套管事的中衣,她下意识的背过身去,即便两人已经有了许多次的肌肤相亲,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害羞。
“也不是。”李云深扣着中衣的盘扣道:“只是昨日才开始起疑,便让周茂提前备上便装,有备无患。”
周茂靠到李云深耳边说了几句,李云深听罢微做颔首:“很好。”
“你去找刘浩,让他带人把许府包围起来,等会见到我射向空中的袖炮,便扣门抓人!”李云深沉声吩咐。
“通神是不可能的罢。”秦云柔迟疑着道:“大人说过世上没有神灵鬼魂,都是人心臆想。”
“你既知道如此,便想到今夜该是十拿九稳了。”李云深走到屋门旁,慢慢推开房门,歪点了一下额头:“走罢。”
大安帝国内四进院的府邸格局大多相差无几,从耳房出来沿着抄手游廊一路往北走,路过三间角房,便是后院了。
这会儿,圆月高挂于苍穹,开阔的后院空地上洒满一片圆月清辉,在那清辉中央,正有身穿黑袍的巫师口中念念有词,那巫师的脸被涂成五颜六色,双手高举过头顶,边跳边唱,像是祭祀,又像是某种特俗的仪式。
长长的桌案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符纸和木盒。
秦云柔仔细的数了一下,是十个木盒
十个!秦云柔去看李云深。
李云深也正好朝她看过来,在她耳边道:“莫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好。”秦云柔默声应下。
巫师走到木盒旁边,逐一打开,并把符纸贴在里面的鬼面上。
果然是鬼面!秦云柔的眼眸霎那间睁大,那鬼面竟是魑魅魍魉之类的异兽,青面獠牙,在月华下瞧着好不吓人。
外头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铁头梆子敲响了铜锣,咚咚咚三声。
“子时到了!”更夫喊道。
巫师开始疯狂的念咒,许少彬从幕帘后面走出来,他穿一身月白长袍,站在月华之下,仿佛和月亮化为一体。
他仰头看月,眼中涌出汩汩泪水。
“要叫他失望了。”李云深在秦云柔耳边小声道:“死者,如何能复生呢?不过是世人的痴心妄想罢了。”
就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李云深抽出袖子里的火炮,用火折子点燃,那火炮嗖嗖两声,射向空中,在月下绽放出五彩烟火。
刘浩见到信号,他朝浩浩荡荡围在许府周围的侍卫抬了抬手,发号施令道:“进府,抓人!”
许府的四个门同时被外头撞开,激烈的吵闹声把府中的所有人都惊醒。
许少彬眼睁睁看着刘浩领着大理寺的近卫闯了进来,同时也看到李云深带着秦云柔走至他的跟前。
“你没有醉?”许少彬问李云深,虽是问句,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你不也早就猜到了吗?”李云深同许少彬道:“此刻这般神情自若,怕是早就猜到我装醉留在府中,等你露出马脚,既是猜到,为何不隐藏?”
“芸儿死了,我的心就跟着死了,十年前,无法令芸儿复活,我如行尸走肉般活了十年,如今,还是无法令芸儿复活,我自知犯下滔天大恶,罪孽深重,便等着你们来捉我,兴许,早一些死去,或在冥府能够见到芸儿,也不知她能不能原谅我犯下的罪。”许少彬沉痛说道。
秦云柔走到那些鬼面前,把鬼面翻转过来,查看里面的支架:“这些支架,果然是人的头骨所制。十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于你无冤无仇,不过是阴月阴日阴时生,符合你招魂复活妻子的条件,就都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你杀她们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令十个家庭生不如死吗?”
“秦姑娘,我刚才说过了,我自知罪孽深重。”许少彬道。
“可你的神态并不像后悔,不过是随口承认了一句罪孽而已。”秦云柔说罢放下手中的头骨,对许少彬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许大人的发妻芸儿,应该不是病故的罢。”
“你……”许少彬一直冷静的脸慢慢变了色,他蹙起眉来:“你休要胡说!芸儿她就是病故的!”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多么冷血的一个人,才会接连杀害十个少女,眼睛都不眨一下,明明是长着一张人皮,可心却是黑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感情的。”秦云柔道:“李大人同我说,从小缺乏成年女性关爱的人,长大后就会异于常人。”
“许大人怕是幼年长期遭受虐待,精神异常。”秦云柔靠近一步,问道:“许大人有隐疾,发起病来连最亲的人都会杀害!”
“不!我没有!”许少彬一改刚才的沉默淡定,他忽然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额头,发狂地上蹿下跳:“我没有杀芸儿!芸儿……芸儿她不是……”
说罢,许少彬抬起脸来,赤红着眼眸朝秦云柔冲过来,伸手要掐她的脖子。
李云深把秦云柔拉到自己身后护着,又反手扣住许少彬的胳膊,然后把他的胳膊反剪到他身后,踢了他的膝弯穴位。
许少彬跪下来,李云深接过周茂扔过来的绳索,把发狂的许少彬捆绑起来。
当日夜里,长桌案上的十个鬼面被全部带回大理寺检查,最终确认里面的支架确实就是少女头骨,而许少彬也俯首认罪,此案圆满告破。
考虑到许少彬毕竟是朝中要员,新帝的意思是不让此案发布告,便是私下给结案了的。
三日后的早上。
卯时不到,秦云柔就被李云深拉起来洗漱。
“唔,我还想再睡会儿……”秦云柔揉着惺忪的睡眼,压根起不来床。
“今日是新帝颁布赐婚圣旨的好日子,你竟还睡得着?”李云深昨个儿一夜没有睡好,可以说是兴奋的一夜未睡,倒是秦云柔跟个没事人一样,睡的又甜又香。
秦云柔手里被塞进一只沾了青盐的柳枝。
李云深催促她:“洁齿!”
秦云柔刷着牙齿,嘟囔:“这个时辰点宫门都没有开,陛下辰时早朝,下朝之后才会召我们领赐婚的圣旨,时辰还早着哩!大人何故这般早就拽我启程,不让我多睡上一时半会儿?”
秦云柔刷完牙,李云深把柳枝给她抽掉,又拿了拧干的帕子给她擦脸:“用过早膳后去一趟窈窕坊,今日进宫面圣,总要穿戴的好些,否则,别人还说我堂堂大理寺卿克扣未婚妻的首饰。”
“已经那么多了,我不想再买了。”秦云柔表示拒绝。
“就这你还嫌多!到时候赐婚的圣旨下来,三书六礼,繁文缛节,你不要焦头烂额的烦死?”李云深挑眉道。
“一切从简罢。”秦云柔恳求地看向李云深。
“从简做什么?我还嫌阵仗不够大呢!你不是还想着借大婚见你二妹秦楚楚一面吗?到时候把你母亲林菲和三妹秦思思都请来罢,也让你们母女四人好好聚一聚。”
秦云柔听罢,原本惺忪的眸子忽而一亮:“此话当真?”
外头接应的周茂敲响了客房的雕花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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