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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文的目光并没有上次安折傅跟他提要毁约时的冰冷和不爽,反而显得有些笑意吟吟的意思,安折傅盯着他,一下子便警惕起来,强行把躁动的情绪压下,脸上依旧不显山不露水,只是盯着他,想知道他的下文。
“很抱歉打扰你的外出,不过你听我说完之后,可能会改变你毁约的心思也说不准。”卓一文笑着看了一眼四周,显然这里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总有人来来往往,让人静不下心来,“走,我请你喝咖啡。”
高层无论谈什么都喜欢在饭桌上谈,这是人们知道的共识,而近些年来,娱乐圈的人不知道为何,喜欢谈公事在咖啡厅谈,不只卓一文一个是这样,而是所有圈内人的老作风,安折傅跟了他一年,见过他谈生意的地点都在大大小小的同一连锁咖啡厅,区别在于,这些咖啡厅是有包间的。
而且似乎对装修也很有讲究,不是西式风格,反而是南方古风,小桥流水,屏风幔帐,这乍一看像喝茶吟诗的地方,但它的确是咖啡厅,而且门厅修饰得很低调,一点也不像打开门做生意的样子,进门的人都是圈内的高层。
于是安折傅很早便猜到,这是圈内的咖啡厅,不接待外客的地方。他轻驾路熟地跟着卓一文进门,然后到了包厢,有些穿着旗袍的女子摇曳着婀娜的身子给他们送来咖啡,卓一文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他,“这些店,都是我开的。”
一句话让安折傅惊讶地抬眼看了卓一文,一个影视圈大哥开咖啡厅似乎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处理一家公司的运作已经很困难了,居然还要处理连锁咖啡厅,这种咖啡厅他在北原市的时候便见过有,而且聚集在各大影视公司,影视城的周围,数量不少。
“嗯,所以呢?”虽然匪夷所思,但也不算是惊世骇俗,有个得力的助手打理一切还是能行的通的,所以安折傅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抿了一口咖啡,味道香浓纯正,确实是外面喝不到的高级货,以前他便知道这些咖啡厅的主人不一般,没想到居然是卓一文。
“你留下来,这些咖啡厅的股份分你一半。”卓一文眼镜忽地反光闪了一下,安折傅这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些咖啡厅要说盈利还真没有一家影视公司的多,不接待外客,就算咖啡卖的是天价,那比起公司来说,还真是九牛一毛的事。
安折傅皱了眉,不太理解为什么卓一文开出来的条件这样诡异,这种数目,只要不是个傻子就懂得算了,为什么卓一文会认为他要了这一半的股份就肯留下来,除非还有什么是他没想到的内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咖啡厅里来来往往的秘密,都是有档案的。”卓一文笑得像只老狐狸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奸计得逞的表情。安折傅恍然大悟,难怪卓一文的公司起步这样快,原来这些年,他通过咖啡厅收到的内部秘密,足以让他把握住整个行业的所有关系网。
这些咖啡厅,据安折傅所知,开的最长的一家在北原市,已经将近十年,谈事情到这家咖啡厅谈,似乎是最近两三年才流行起来的,都说这家咖啡厅的老板挺神秘的,再大的派头来到,也不会出现接待。
现在安折傅总算知道,不是卓一文故作神秘,而是一出现,便会穿帮,那些娱乐圈大佬一个个精得跟鬼似的,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要是知道是卓一文开的,估计就算世界上没有别的咖啡厅,也不会在这里谈公事。
不过相信现在已经为时已晚,该有的把柄,卓一文相比已经抓住了不少,但是安折北的却是一直没有抓住,因为他身份见不得光,从来不在外面谈生意,这倒是错打错着,避过了一劫,安折傅冷笑着想,若是卓一文有安折北的把柄,那对他来说诱惑便大了许多,可现在明显不是,他还得考虑考虑。
“我相信你见识过我的能力,即使没有这边的股份,我也能靠自己发展,说实话,这些秘密,我倒不稀罕了。”安折傅盯着卓一文,这也是他与卓一文最大的不同,卓一文为人一贯奸诈倒骨子里,这个是他深有体会的。
平常人都会被卓一文那彬彬有礼的外表骗了去,可他看人的眼光何其毒辣,该知道的事情,他也不会糊涂,而且他在商战上做事,若非实在无计可施,也不会拿把柄去威胁别人,倒不是说他不会做,商人,手里多多少少都不干净,他自然不例外,只是他觉得靠把柄威胁,实在有失他的作风。
说到底,就是认为这样做展示不了他雷厉风行的手段,但有需要的时候,他也不介意用一下,如今这样说,不过是跟卓一文讨价还价的商人说法,没人谈买卖一开始就会表露出对筹码很兴高采烈的样子,那是傻子才会做的。
卓一文显然一早就猜到安折傅会这样说,但却一点也不着急,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咖啡厅的价值,而这个秘密也告诉了安折傅,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拉对方入伙,他是不会告诉安折傅的,否则不是自己拆自己台?
“清如不会留在国内,她前些天便和我说了,她要回法国去,等顾梦田考虑好了,她便启程,我想你还不知道吧。”卓一文悠哉悠哉喝咖啡的模样,仿佛一个退休的老年人在喜滋滋地品尝手里的茶般,让安折傅看着刺眼。
这些话直接刺到安折傅的内心,他的确不知道许清如要走的事,他以为,许清如带着果果回来,应该是要在这里定居的,没想到……却是他糊涂了一把,想想也该知道的,要是真想着定居,怎么会一直不买房子,而是跟着剧组住酒店里。
很多时候,只要牵扯到许清如的事情,安折傅那双毒辣的眼睛便时常失灵,这种仿佛智商瞬间降低的行为让安折傅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商场上翻手云覆手雨,行事狂妄却没有人敢说他一句不是,这些到了许清如跟前,便成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一样。
想追回她,却百般困难,连他都不知道到底问题出自何处,现在想来,应该是他一旦遇上许清如的事便失去了理智的判断,做出各种感动自己却伤害了许清如的事,从而把她越推越远,安折傅皱眉,现在看来,得谢谢卓一文提醒了他。
“我会让她留下来,这点你就不用费心了。”安折傅冷着脸色,态度显然也没了先前的风轻云淡的感觉,反而给人露了怯一般,被人看出了破绽,这是很不好的事情,但安折傅控制不了自己,看着卓一文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厌恶地撇开视线。
卓一文还是那副样子,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面的明媚天气,微风吹进来,带着一丝热气,这里没有开空调,是卓一文故意吩咐的,热会让人心浮气躁,也会无形中让对手冲动出口露出破绽,这也是一种战术,他在这里呆惯了,倒不觉得有多热,反而越发心平气和:“你想太多了,”卓一文抿了一口咖啡,细细在舌尖品尝,果然是上好的货,“清如把我当做她最亲近的哥哥,我们……你应该知道了,她是白溪,我们是同一个孤儿院长大的,感情自然不是你可以比的,我都劝不下她,你觉得……你可以吗?”
这些话,真的直锥心里,安折傅微不可查地蹙了眉头,随即又展开,他抬起眼看卓一文,有些挑衅的意思在里面,但只是一闪而逝,似乎心里跟对方抗上了,“哦,回法国便回,我自然也可以去找她,一年前我是遵守合约,才一直没有去找她,之后可不同。”
卓一文似乎还是第一次遇到安折傅这种固执的硬骨头,这一瞬间卓一文觉得自己似乎劝服不了他。卓一文眉头轻轻一挑,心里咯噔一声,这安折傅果然不是吃素长大的,他似乎小瞧了对方,心里顿时有些琢磨不准。
“你无非是想让我留下来帮你,其实你应该想清楚,清如不是你的东西,她的感情她自己可以控制,我们的合约改一下,只要不限制我接近她,我可以继续帮你一年。”安折傅一看卓一文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占了上风,连忙乘胜追击。
“……”卓一文低了头,陷入了思考,他挽留自然是因为安折傅的才能,现在公司的确还在发展中,暂时根基不稳,即使有再多的秘密在手,根基这些事的确还是需要时间沉淀的,何况他暂时还不想和安折傅为敌,若是安折傅出去单干,那他要面对的,便是安折北和安折傅两家公司,的确更加困难了,安折傅可不会看在什么情意的份上不跟他作对。
商场上的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而清如的那个条件,的确是当初他出于一己私欲而额外添加上去的条件,那时候他没想过安折傅会答应,却没想到那时候安折傅受到的打击太大,权衡利弊之下居然真的答应了。
“好,我同意。”卓一文抬起来,打了个响指,外面顿时进来了个女孩,拿着合同便进来了,卓一文早有准备,显然是一开始便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做了两手准备,卓一文拿起旧合约,撕了个粉碎,然后拿出新的那份,很干脆地签名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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