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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吃得极其沉默，除了刚刚开始的解释，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谁都没有再开口，仿佛个个都心事重重，只有果果比我们先一步吃完了，一直好奇地打量卓一文，她这一段时间几乎都跟安折傅相处，现在已经不怕他了，但卓一文还是面生。

这一段时间以来，安折傅时不时就用什么东西收买果果的人心，一开始果果还不接受，各种讨厌安折傅，但大半年下来，到现在倒关系好了许多，起码不抗拒跟安折傅相处了，替她擦脸也不避开。

“安叔叔，这个大哥哥是谁呀？”果果放下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卓一文，或许她之前是见过卓一文的，但好几个月过去了，小孩子的记性也并不太好，几个月没见，就不再记得谁是谁了，但她这话却让安折傅很不爽了。

本来是果果的爸爸，却被迫叫成安叔叔，这已经让安折傅心里不舒服，可每次他想告诉果果些什么的时候，许清如的目光便如同刀子一样，一眼便让他瞬间闭了嘴，事实上，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听话过，许清如是唯一一个。

但他却不能理解果果为何叫卓一文哥哥了，卓一文分明跟许清如跟他同辈，怎么算，也该是卓叔叔，于是他眯了眯眼，在自己那份食物上分了一点，又夹到果果的碗上，轻轻摸了她的脑袋，“他是卓叔叔，不是哥哥，不要乱了辈分。”

卓一文用一副莫测的眼神看了安折傅一眼，脸色却还是不变，依旧温文尔雅的样子，他温和地看着果果，也给她夹了食物，但果果显然已经饱得不行，哪里还吃得下，于是谁夹的食物都没有碰，只是乖乖地朝安折傅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果果打开了话匣子，各人又都吃的差不多，其实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决定和处理，不管是调查陈导演跟安折北的事情，还有剧组什么时候重开，找哪个导演接手，主演要不要换人，这些都是大事情，他们的拍摄地还租着，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资金，实在很浪费。

其实陈导演出了这种事，到时候电影上映会不会被全民抵制还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他们无法预料，即便查出陈导演是被人害的，但他毕竟也是亲手杀人的那个，这个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罪名。

“重新找一个导演，之前拍的都不要了，重新拍，这事关声誉，陈导演只能彻底替换，这样才能保住电影的名声，陈导演被抵制，那我们现在换一个导演，便没有抵制的原因了，只不过我们公司又要担上一个臭名声而已。”

安折傅抿了一口可乐，碳酸饮料的炸裂感在嘴中蔓延，他许久没喝过汽水了，也就因为果果在，他们才叫了可乐，连酒都没打算喝，他这个提议的确说的有些轻巧了，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剧本再好，投资方再给力，估计也没有几个有名气的导演肯接手这个烂摊子的。

可是安折傅又不允许自己的眼光去找一个垃圾导演来坏了自己的项目，如果真要这样，干脆就折了这个项目，免得出街被全网黑，到时候新伤旧伤一起被人挖上来鞭挞，就更加不好看了。

许清如看了安折傅一眼，似乎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跟他一起工作了大半年，大概的处事方式还是能知道的，这大半年来，她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了解真的很不充足，甚至以前那样的关系，她见到的也只是一个片面。

他在工作时候的认真果断，还有眼光的毒辣都让她深深地佩服，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她佩服李达蒙的工作能力一样，是对有能力的人从心里的敬佩，跟别的感情毫无关系，但不得不说，这让他在自己心目中可憎的面目减少了几分。

卓一文听了安折傅的话，沉吟几分钟，他知道安折傅对这一方面的敏感直觉，也很相信安折傅的工作能力，所以他说的话，卓一文一般都会仔细考虑，甚至觉得安折傅是一个很懂得他的人，这样亦敌亦友的关系让卓一文也实在别扭。

明明觉得可以公报私仇地针对他一下，却又因为他能力出众不得不接受他的提议，这种感觉是他有生以来觉得最糟糕的一点，但现在显然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你说的有道理，重新找，名家就不必浪费精力去找了，他们百分百不接，我们让顾梦田那丫头来导。”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连果果都听到梦田阿姨的名字而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卓一文。安折傅对于顾梦田的印象就只有许清如刚刚回国时候的那副活泼辣椒模样，虽然是个知道进退，讲道理的人，但一副小孩子的样子，控不住大局，而且还不知道她的能力。

“梦田现在是安折北手下的导演学徒，她前段时间才跟我讲过电话，她前几个月才第一次真正下到场地跟着一些老资历的师傅学习，恐怕难当大任。”许清如虽然不太清楚顾梦田学习进度，但顾梦田实在太年轻了，当了导演也不会有人服气。

安折傅赞同地点了头，但他还留有一丝保留，卓一文这样提肯定不是让自己的生意给一个小丫头练手，按照他对卓一文的理解，这老狐狸一定有自己的见解，或许那个顾梦田真的有真才实干，是个年少又极有导演才华的天才学生。

“呵，”卓一文瞟了安折傅一眼，似乎瞬间了解了对方脑海里的想法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似乎在嘲笑安折傅幼稚的想法，“她若是没有点天赋，也读不进那个学校的那个专业，还拿了全额奖学金。”

一句话让许清如恍然大悟，她读的学校在法国并不算太出名，甚至在服装设计这个系是平平无奇的，否则也不会收取她这样一个半道出家的菜鸟进去，她后面是托了李达蒙的福，才跟着他在设计这一方面平步青云，一路顺遂，与学校是没什么关系的。

但是这个学校的影视导演专业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它可以说是全球第二的导演专业，出来的学生哪个都是行业顶尖的大家，多少人挣崩了脑袋都进不去，更何况拿奖学金，也就是因为这层，安折北公司才轻而易举地收了顾梦田，不然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但安折傅似乎还有所保留，他疑惑地皱了下眉头，沉吟一会，一般来说，下属在面对上司提出的意见都是顺从便可以的，从来没有人试过上司提出了方案，下属还有考虑一下可不可行，才决定用不用的，安折傅却是这样一个特例。

他用自己的实力，把上下属额阶级关系，拉成了同一位置的平等关系，也就是说，这时候若是他提出反对，而这个项目依然由他负责的情况下，他完全可以不按照卓一文说的去做，这几乎是极其嚣张的态度了。

“还是不行，顾梦田年纪太小，即使有才华，但还缺少经验，特别是管理剧组里各种人事关系，处理各种突发情况，这都是导演需要做的事情，她即便片子拍得在美，她还是不成熟的。”安折傅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也很让人信服。

经验的确是一个导演能力中占了三分之一的部分，导演要做的事情可不仅仅是看看镜头，他需要处理剧组里面几百人的复杂人事关系，应对复杂的突发情况，需要思考剪辑和画面，还要考虑宣传和上映，连版权和合作都是要全程在线的。

许清如叹了口气，虽然她很想给顾梦田一个真正下手操作的实习机会，但她在这里只是座位一个设计师的地位，连有份参与讨论都不过是因为与卓一文不一般的关系，否则她连知道陈导是怎么回事还得在明天的新闻报道上。

“你想得太多了，安，”卓一文似笑非笑地瞥了安折傅一眼，似乎在提醒他顾虑太多，“在这种情况下，在不出名的小导演里面，我们只有顾梦田这个选择，而且……她经验不足这方面，我相信你是可以代为照顾的。”

卓一文何其了解安折傅在剧组里面的办事作风，否则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折傅同别的投资方是完全不同的，那些人或许会想方设法地安插一些莫名其妙走后门的人进来当个小配角，但其它事情是完全放手交给导演做的，因为那些负责人都不太负责，片场多严酷的环境，那些养尊处优的人才没空天天一早陪导演们玩呢。

但安折傅不同，他亲力亲为到了剧组里的人都信服他的地步，他的地位的确相当于第二个导演，所以，顾梦田不足的地方，安折傅完全可以代为照料，特别是剧组还是原来的班底的情况下，安折傅的威严名气已经早有底子，顾梦田只要安心做自己的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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