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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敞篷车此刻早就被主人关上了篷子,黑色的顶搬丑陋又滑稽,但是却保暖又抗风。
驾驶坐上,作为唯一一个男人,李达蒙早就脚踩油门,恨不得给跑车开成飞机的速度,一秒钟就抵达医院。
“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顾梦田早就慌了神,她拿着毛巾,一边给安子音擦汗,一边给自己擦眼泪。
“额……有些疼,不过还好。”
安子音说的是实话,生孩子是个看命的活计,有的人疼的急,生的很快,有的人疼的慢,却一点点的消耗体力,生的极慢。
很不幸,只是感觉羊水破了的安子音,大概是后者。
“怎么办啊,姐你怎么不疼啊。”
顾梦田一个小姑娘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得一个劲的在哪里掉眼泪:“早知道我就不让李达蒙进来了,你也不用还他书,也不会……”
“梦田。”
安子音轻轻地喊了一声,小姑娘仰着满脸的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看的安子音心里一阵郁闷。
她这边生着孩子,还要安抚这个委屈的小姑娘。
“我的预产期本来就要到了。”安子音安抚的开口:“预产期前后一周生,都很正常,你忘记上次陪我去产检,医生说的了?”
“我,我……”
顾梦田抹了把眼泪,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好像想到了这个问题,但是还是止不住的自责:“可是,正常的话,不都是准点……”
“顾小姐,这生娃的活计,哪能准点啊!”
坐在前座的张妈扭过头忍不住插话:“许小姐,您吃块巧克力。”
说完,张妈就从前座递了快巧克力过来,安子音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强忍腹中不适,一口口的吃掉。
不得不说,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还是老一辈的人靠谱。之前信誓旦旦要照顾自己的小丫头,此刻已经哭成泪人了。
“许小姐,不是张妈不会说话。”张妈脸上的沟壑,都是时间带来的历练和智慧:“您破了水,按理来说应该疼的厉害,您现在这样,恐怕会疼的挺长时间的。”
“多吃东西,保持体力,到了医院,张妈给您炖汤您可要喝。”
张妈寻思半响,终于把肚子那句‘不好生’给咽了回去。
现在医术这么发达,还是在国外,生个孩子,咋也不会像她年轻的那样,要了那婆娘半条命去,不是吗?
“谢谢张妈。”
肚子里传来阵阵胀痛,安子音觉得体力流失的很快,刚刚擦干净的额头,又沁出了一头一脸冷汗。
真的,没法形容这种疼,不剧烈,但是让人从骨子里,就难受的很。
安子音闭了闭眼,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皮上不断地起伏证明孩子正悄悄的挣扎想要出去,而此刻能给孩子力量的人,只有她。
是的,没有安折傅,没有任何人,她的宝宝,只有她。
在这一刹那,原本早就遗忘的脸,瞬间又重新清晰了起来,安折傅那张久违的容貌,让倚在车上,忍受疼痛,忍受颠簸的安子音。
心中钻心的疼。
“医生,医生!”
刚一停到医院,顾梦田就打开车门疯了一样的窜了出去,那着急上火的模样活像要生了的是她一样。
“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产妇,产妇要生了!”
顾梦田抓住医生的手,口齿不清的复述:“车,车上有产妇,要,要生了。”
“您跟我来。”
原本笑容满面的导医脸色一肃,迅速的按下了手中的传呼机,脚下也不停歇的跟着顾梦田朝车上跑去。
还没跑到停车场,就看见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簇拥在一辆车前。顾梦田急忙拨开人群冲了进去,却听见安子音微微发抖的声音:“没事,我还好。”
“姐!”
顾梦田刚想说什么,转身一看这段是日的医生就站在车子旁边,李达蒙则被一群人挤到外面,车门口只剩下穿着白衣的人。
安子音此刻双腿间已经濡湿的厉害,唇色苍白,脸颊隐隐泛青,显然是被腹中疼痛折磨的不清,然而她感受了下身体,轻轻地开口:“我感觉还可以。”
“你确实觉得还不错嘛?”
金发碧眼的女医生严肃的看着她:“许,我是你的私人医生,负责你全程的产检,你的状态告诉我,你现在觉得很冷。”
“……”安子音没有回答,只是无言的抿了抿唇。
“身体不断的冒虚汗,唇色乌青,许,你的贫血怎么样!”
“我……”安子音虚弱的咬了咬唇,身体深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一时没办法说话,而女医生伸手按了按她的肚子,表情更加肃穆了。
“快,送到产房检查。”
“是。”
周围几个男护士立刻把安子音驾到了身前的担架床上,床脚的轱辘不断地旋转,碾在瓷砖地面上,哗哗作响。
“嘶……”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进入医院的开始,肚子里的孩子好像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不断地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姐,姐你感觉如何?”
顾梦田已经紧张到崩溃了,她跟着病床奔跑,双眼瞪得大大的,生怕下一秒安子音就生出来了。
“我……”
刚要开口安抚顾梦田的安子音,就被在一边跟随下指示的女医生打断了。
“这位家属。”
女医生扶了扶眼镜,专业又严谨的表示自己的要求:“您太吵闹了,这样会严重影响产妇的情绪,请您噤声。”
说完,她示意护士,把安子音推到了产房中,沉重的大门关的死紧,浅绿色的手术室,在安子音进入的刹那,变成鲜红的‘手术中’字样。
“我,我……”顾梦田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想没头苍蝇似的团团转,她知道她不能进去,可是她,她真的太担心了。
“冷静,顾。”
李达蒙此刻显示出了极佳的情绪控制能力,他一把钳住顾梦田的肩膀,深邃的眼睛盯着她深棕色的瞳仁,一字一顿的安抚:“这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
“我怎么能冷静!”
顾梦田却压根不吃这一套,她一把挥开李达蒙的手,红着眼眶朝他骂到:“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不懂!”
“我答应一文哥哥照顾姐,一文哥那么信任我!”顾梦田想到卓一文的身影,心里更是难受:“可我呢!达蒙,姐这是意外生产!”
“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
顾梦田嘴里不住的自责,身体也顺着冰冷的墙壁滑下,她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小的团,缩在角落里为自己的大意而忏悔。
“这不是你的错。”
达蒙此刻却显示出不同以往的温柔,他脑后的小辫轻轻翘了翘,人也缓缓绽开一个微笑,温柔的拥住了顾梦田:“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吧清如照顾的非常好。”
“医生也说了,这不叫早产,所以你什么都没做错。”
“……是吗?”
“真的。”
达蒙安抚似的拍了下顾梦田的肩膀,深邃的眼神紧紧的看着她:“不要自责,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他温柔的语气和慢速语调给了顾梦田极大的信心和安抚,后者用小鹿一样的眼神瞅着他,想个天真的孩子。
“这里是法国相当有名的妇产中心。”达蒙微笑:“许一定能平安的抱上自己的宝宝。”
“对,对!”
张妈终于插上话,她看了看鲜红的手术灯,为难的表示:“顾小姐,张妈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想回去给许小姐煲汤。”
“这女人啊,生产完了坐月子,第一碗汤最重要了,我张妈可擅长!”
“那,那就麻烦您了。”
顾梦田终于不在陷入悲伤的情绪了,站了起来,朝张妈扯了扯嘴角:“我找人送您……”
“不用!”
……
然而产房里似乎并不是这么乐观。
“胎心多少。”
“一百五,”
硕大的肚皮上能看到轻微的起伏,冰冷的产床上,安子音被迫打开双腿,接受一阵阵来自身体内部的疼痛。
此刻身体的疼痛还能忍,但白晃晃的手术灯,冰冷的器械,带着绿色口罩的医护人员……无不让人心里压力骤增。
“产妇血压下降!”
“快,放松。”
金发碧眼的女医生被助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检查了一下基本的参数后,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许,你必须听我说。”
“你……你说……”
躺在产床上的安子音,都要疼麻了。
“你的情况不太乐观,本身贫血,产程又慢,刚刚的催产素输进入效果看样子不大,接下来的一切,全看你自己。”
“我,我该怎么做……”安子音倏地咬唇,忍住一阵钻心的疼后,苍白的唇上又泛起了嫣红,但转瞬又成青白之色。
“我会尽力帮你,但是你必须要和我说实话。”
女医生就像是严肃的站前宣誓,一板一眼的宣布:“任何情况都要和我说实话,疼痛的时候就大声喊出来,不可以忍着更不可以不说。”
“东方人的含蓄,可不是用在这上面的!”
“……啊啊啊!!”
医生话音刚落,安子音就感觉下身一阵剧痛,迟来的催产素终于发挥作用,胎儿像终于知道有人赶自己一样,努力的挣脱子宫的束缚,来看看世界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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