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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是冷冷的刀子,瞥一眼仿佛刺了人一刀,带不来什么实质的疼痛,却让被该视线注视的人从心底里发寒。
安折傅有这样的能耐,他的一个眼神通常就是他所有下属的噩梦。
但是万事有例外,不巧,面前的两个人都对这样的眼神免疫。
薛若君是习惯,从小被瞥到大的人,对这样的视线早已熟视无睹。试问一个无论干啥都得不到自家哥哥认同的人,挨过的眼刀子会少么?那是不可能的,安折傅是完美主义者,可是他自己一向是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自然得不到自家哥哥的满意。
而另一个人便是安子音。
她倒不是熟视无睹,也不是习惯了,而是不在意。
一个人不在意另一个人的话,那么那个人无论做什么,在她心里都是刮不起波浪的。
安折傅深知这一点,也瞧出了安子音心底里的想法,于是他面色更黑了。
男人的力气奇大,拽起安子音细细的手腕便往外走,丢下薛若君一脸懵地站在原处,实在搞不懂自己哥哥突然发飙是为哪般。
“我下午还有戏。”安子音不满地挣扎,虽然在这个男人面前只是拍蚊子般的力气,可好歹表示了她的不情愿。
安折傅的脚步顿一顿,但不过是零点几秒的时间,还没等安子音反应过来就继续往前走,“别骗我。”
呵……安子音无奈了,她万万没料到安折傅真的查了她的行程表,她下午的确没戏份了,可她也不愿意这样被拖走,说实话,很难看不说,太张扬高调了,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但是所有的不情愿,在一个霸道的男人面前,都是虚的,你还是得按照他的思维行动。
安子音叹口气,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他塞到副驾座上。
……
宁子乐喝了许多酒,这是她从小到大以来,喝过的最多的一次,她崩溃地趴在酒吧的台面上,醉成一滩烂泥,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昏话。
酒吧最多的是什么人?捡尸的男人们眉来眼去,火辣辣的视线不停地落在醉倒的宁子乐身上。
她的脸太引人瞩目了,虽然她警觉地戴了口罩,可露出来的半张脸依然让人觉得这个女孩是个尤物。
特别是有经验的浪子们,只要一眼过去,便知道这个女的是真美还是假美。
有人行动了,假装是宁子乐的朋友,自说自话地责怪着宁子乐:“哎,你怎么喝这么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周围的人有些自然懂这是什么货色,而别的热心的人看到即使猜到他想干嘛也碍于这句话不好上前——人家或许是真的认识的,万一搞错了就尴尬了。
宁子乐模糊地“嗯”了几声,夹杂着几句呢喃,谁也听不见她说的什么话,那个捡尸的男人见宁子乐没有半点意识,更没反抗,心底里早乐开了花,一心想着今晚风流潇洒一番。
来抓手下艺人胡混的卓一文刚刚从vip包厢出来,处理完自家艺人混乱的关系后,随意一瞥便看见了一幕。
熟悉的身形和那半张脸,只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人。他皱皱眉,仔细地瞧了瞧那个扶着人,在动手动脚的男人的样子,厌恶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干什么。”
男人正兴奋着呢,哪理别人说什么话,头都不回,当听不见地往外走。
可是卓一文哪是随便让他走的?他仔仔细细地瞧过,发现没认错人之后,一把便抓住了男人的肩膀。
卓一文一直有花精力在跆拳道、健身上,他的力气哪是一个天天喝酒胡混的男人能比的,手微微一拉,那男人便整个人被他拉了回来,还一个踉跄差点给摔了。
那男人手一松,宁子乐又是完全没力气的,自然就软了,险些给摔地上,卓一文手一捞,直接把宁子乐给捞在怀里,左手抱着烂泥一样的宁子乐,右手捏着男人的肩膀。
他一使力,男人便“啊”地一声惨叫,肩膀都差些被捏碎,他脚一踢,直往膝盖后方踹,那是一踢便软的关节位置,男人噗通一声就给跪了。
“滚。”卓一文也懒得跟那男人计较,幸好那男的也有点怕了卓一文,看也不敢看地跑了,连滚带爬的。
他扶着宁子乐,闻着她身上的酒气,忍不住直皱眉,今天早上的行程跑完了,晚上就在酒吧疯?身边还一个人都没带,看来是他把她的行程定的太松了,刚刚打掉了孩子也不懂得爱惜身体。
什么是恨铁不成钢,他现在也算是体会到了。
把人扔车里之后,他一脸头疼,送哪?
按理说,他应该直接通知安折傅,让他来接人,毕竟她到底是他的未婚妻,可是,于私心,他到底是想教训这人几句,所以,他便随心地将人给载回自己家。
照顾一个醉酒的女人比他想象中要麻烦些,他把人扔沙发上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胡言乱语,手脚都乱挥,然后挥着挥着还吐了他一身,那恶臭,完全让他这个爱干净的发疯。
早知道把她丢给安折傅了,他这时候才后悔了,麻烦……
“呜呜……姐姐……你去哪了,你……你到底还是不是你啊……”宁子乐一边挥着手脚,一边在哭,哭的十分伤心,眼泪只淌,嘴里最清晰的话便是这句了。
“姐姐?”卓一文皱眉,他从来没听说过安子音有个姐姐。
“呜呜……我是子乐啊!你不要抛下我!姐姐!”醉倒的女人几乎是在惊叫着喊这句话,仿佛要失去什么似得,双手拼命在半空中抓,却只抓得了一手的空气。
她仿佛把空气当成了宝贝似得,搂紧了抱在怀里,死死的,怎么都掰不开她的手。
“子乐……”
卓一文的眉越皱越深,他眼睛一扫,瞧见了她的随身包包,即使不道德,他还是带着满心疑惑翻开了,精致的钱包里,是一张莫名陌生的身份证。
宁子乐……
以他的背景能力,一个电话便把人的身份给查出来了,安子音的孪生妹妹吗?
“啊!”
宁子乐清醒过来之后,已经不知道是何日的半夜了,睁开眼看到黑漆漆而且陌生的卧室,是什么感觉?
惊恐、惊讶和不知所措,宁子乐检查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发现虽然脏兮兮的,但还算完好,身上也没什么异样才放心下来。
她吞着口水环顾一周,勉强能从淡淡的月色中观察到周围的环境,首先能确定是一个男人的卧室,简洁单调,但总体搭配还算优雅,是个算得上有品位的男人。
“醒了?”
卓一文一手打开了卧室的灯,面带得体又略有些疏离感的微笑,另一只手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进卧室,他一眼便注意到宁子乐的眼睛,一样的眉眼,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真蠢,他应该要一眼认出来的,宁子乐的眼睛,跟安子音的眼睛是绝对不同的,区别大到,能让熟悉她们其中一个的人,第一眼下去便能区分出来。
这在一对双胞胎里面来说,是不太正常的。
一样的生长环境,一样的社会经历,眼神应该是一样的,可宁子乐跟安子音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除了皮囊。
面前的女孩带着少女的稚气和天真,她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眼,眯着眼许久才适应过来,随后便是睁着疑惑的双眼,对他有明显的防备,不懂掩饰。
“我是你姐姐安子音的经纪人,在酒吧发现了你,你醉得很厉害,险些被带走了。”他礼貌地说话,文质彬彬的男人总是很容易获得人们的信任,配上一副好嗓音的话,威力加倍。
不巧,他的确有一副好嗓子,所以他的交际能力不容置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宁子乐便松了口气,她这才扶着胀痛的太阳穴,接过卓一文递过来的醒酒汤,又仔细地打量了卓一文一眼,才将汤水一口灌下去。
“我昨天看到你在酒吧醉成那样,以为你是你姐姐,给接了回来,不然我应该先通知你家人的,是我考虑不周了。”卓一文扶了扶眼镜,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歉意。
这句话彻底卸下了宁子乐的防备,她对面前斯文的男人很有好感。
“我听到了,你昨天说你的姐姐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早在昨天她大喊大叫的时候,他便满腹疑惑了,这勾起了他一直以来的感觉,他总觉得安子音有些特殊,可是特殊在哪,他没有确切的证据,于是也不好胡乱猜测。
可是宁子乐的话引发了他的好奇心。
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所有的细节便都会引导他往那个方面去细想,去肯定,从而坐实他心底里的猜测,而所有的疑问都会被抛向一边,被忽视掉。
卓一文知道这道理,所以他尽可能地站在客观的角度去想象,也不断找证据来否定自己的猜想,可是他无论如何想,都觉得细节是偏向他的猜测的。
宁子乐刚刚酒醒,人正混混沌沌的,思维也不太清晰,可她莫名地相信面前这个斯文的男人。
人在深夜的时候是最感性的,所做的事,所说的话,第二天通常都会反悔,一切都做不得数。
这种情况下,宁子乐想起了自己的疑惑、委屈和不可置信,她急需一个可以发泄的树洞,来吐出她憋了好些时间的心里话,她很委屈,而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人物,卓一文便刚好是这个树洞。
别说是勉强算得上认识的人,即使面前的是个陌生人,宁子乐可能也会狠狠地吐出憋在心底的话。
她忍不住低了头,泪便哗啦啦地往下淌,也顾不得有多丑多尴尬,她胡乱地抹着脸,明明不想哭,可还是抑制不住。
“她不是我姐姐!”她哽咽着,可这句话还是很清晰的。
但无头无脑,实在让卓一文疑惑,他放轻呼吸,坐在了床边,轻扶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女孩的肩膀,尽可能的温柔,“这是什么意思?”
宁子乐抬起了头,眼里带了一丝丝的犹豫,可当望入卓一文的眼底之后,她被蛊惑了一般,擦了擦眼泪,“安子音……这个安子音不是我的姐姐。”
卓一文脑袋像轰了一声般,整个人震了一下,愣在哪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应,这正是他的猜测,他有第六感,安子音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
可是这种玄幻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相信的,他始终保持理性,缓了一会,他僵着笑容,轻声却微微颤抖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是双胞胎,我能感觉到!她……我姐姐,她走路是有点点,很轻微很轻微的跛脚,那是因为我小时候跟她玩,害她摔了一跤,右脚伤得很严重,她心理有阴影,认为自己瘸了,所有会有点跛脚,但是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我父母都看不出来,只有我能看出来。”
她缓了缓气,继续说:“不是真的跛脚,是她自己的心里认为自己跛脚,所以她便不自觉地……怎么说呢,就是心理疾病。”
卓一文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自己知道了,心里却是无法述说的复杂。
安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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