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凯拉·冈特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心中满是不舍和痛苦,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丈夫,如此问道。
罗伯特·冈特一脸的纠结。但是这样的纠结之外,还有一双坚定的眼眸。
“我们一定要离开。”
罗伯特·冈特声音很轻,但是态度坚决地说道。
看着那躺在**,脸色蜡黄,满脸病容的孩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点咬牙切齿意味地说道:“我们已经什么都试过了。找遍了所有的资料,最终也还能是说明那个诅咒的正确性。”
“现在,我们只能离开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自己成长。否则……只会是害了这个孩子。”
“可这是我的孩子!”
凯莎坐在床边,摸着自己孩子的脸,对罗伯特哭喊。
“你们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来承担这一切!”
她像是一只护着幼崽的雌虎,发出了愤怒的质问。
面对妻子的愤怒,罗伯特无力反驳,除了攥紧自己的拳头,释放那无处发泄的力气和恼火之外,他什么都做不了。
“总之,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这是这个孩子的命,这是我们的宿命的话,那么我们或许只能遵从了。”
罗伯特的语气低沉,像是压抑着怒火,但是仔细听的话,却能够听出其话语中的无力。
宿命,多么沉重的一个词啊。就好像能够规定一个人的一生一样。它能够把一个成功的人一生的努力都收归己有。也能够把一个失败的人的一生的不甘笑纳。
似乎它就是世界的主宰,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有自己的宿命。
“就因为那么一个不知所谓的预言。这个孩子就得失去父母,然后重塑自我,接着承担起振兴整个家族,让世界重归纯血的责任?”
凯莎眼眶通红,脸上却写满了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孩子就要被你们规定未来?!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或许可以走上这条路,但是不应该是被你们强迫着走上这条路!”
“更不应该被什么该死的宿命所束缚!”
听了凯莎的话,罗伯特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一个男人,最自卑的时候,无疑就是在自己妻子和孩子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力。
“凯莎,我们不是为了让这个孩子承担什么才离开的。我们的离开,只是为了让他能够活下来。我从来都不认可什么宿命。但是……我们得尽可能的救卢克不是吗?如果救卢克的唯一方法,就是让我们承担这份离别的话……”
能够坦诚的说明自己的无力,就已经是莫大的勇敢了。
凯莎能够看出自己丈夫的痛苦和悲愤。但是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他们的主观行动能够改变的了。
似乎在冥冥当中,真的有一双打手,在操弄着这一家人的生命轨迹。
窗外,秋雨打落了树叶,树叶稀疏的树枝上,各式各样的蛇三三两两的纠缠在一起,通过窗户看着那个少年。
他们能够感觉到那个少年身上对他们的吸引力和亲近感。所以在看到这个少年如此的痛苦的时候,它们心中充满了不忍和不甘。
又是一阵微冷的秋风吹过,树上的秋叶被摇晃了两下,接着便一齐往地面飘落。形成了一阵秋叶雨。
“人生或许真的有所定数。就像树叶会在秋天落地,在冬天变成养分,在春天再次变成新芽。”
罗伯特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道:“你要相信,凯莎,我们现在的离开,是为了卢克更好的成长,自然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重逢。”
凯莎连连摇头,但是摇头的频率却是越来越低。
最终所有的不甘,不舍,不愿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们只有这一个选择了吗?”
凯莎抱着最后一点点的不死心,问出了自己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或许还有……所以我们要暂时离开。并且……寻找我们这一族起源的真相。”
罗伯特语气坚定地道:“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是有很多事情是暂时没有办法理解的。但是在这件事情真的关系到我们的生活的时候,我们要做的就不是得过且过了。我们得去找到真相,找到根源,找到起因。然后……解决这个问题。”
“我不相信宿命。哪怕是这个预言,也定然有其载体。我觉得,这个载体就是这份血脉。”
罗伯特看着凯莎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血脉的起源是什么,血脉的真相是什么,我相信,找到了这个,我们就肯定能够找到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他的语气是这么的笃定,甚至让凯莎都有些信服的感觉了。
她重新看向了卢克,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她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我们确实已经别无他法了。”
“如果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那么我能够接受。”
凯莎也明白,这件事情终究由不得她不妥协。
孩子生了怪病,对于一对很喜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来说。他们能够付出的代价,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即便这个代价,是自己很难再和孩子相见。但是只要孩子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终究是可以接受的。
凯莎帮睡梦当中的卢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对昏迷当中的卢克说道:“卢克,爸爸妈妈可能离开一段时间了。这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很抱歉你在这个年纪就要独自面对很多事。特别是要面对孤独这件事本身。你能够遇到多少的坎坷,我很难想象。但是妈妈相信你。相信我的孩子,一定能够克服所有的那一切,然后健康顺利的长大。”
“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不幸而厌恶这个世界。你总会在某个人身上发现这个世界的美好。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个磨难而放弃生命当中的所有幸福。过去的不幸并不是讨厌幸福的借口。”
“孩子啊,你童年的痛苦是因为父母的无能。我们对不起你……”
罗伯特看着和卢克抵着额头,正在哭诉的妻子,闭上眼睛痛苦的皱起了眉头。但是片刻之后,他还是睁开了眼睛,对自己的妻子说道:“我先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也不是能够轻易通过的。”
凯莎没有理会丈夫,只是在和昏迷当中的儿子低声说着些什么。
像是要把本该用半辈子去给予的叮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统统说完一样。
而在窗外,哪怕是冷血的蛇也能感觉到那种天凉秋至的哀伤。
……
暖洋洋的炉火前,卢克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手中捧着一杯暖融融的红茶。跃动的火焰让他的脸时明时暗,加上那平静的表情,让人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此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罗伯特的语气平静,他在讲述着这个故事。没有父母无力的辛酸。只有父母对孩子的歉意,以及那种延续至今的不舍和不愿。
凯莎一直在看着卢克,脸上的表情常常变化,有时是幸福的微笑,有时又是感伤的苦笑。虽然一直在笑,但是情绪的变化,却比七月下午的天气还要多样。
她时不时的凑到正在吃蛋糕的杰玛耳边,低声询问一些事情。有些杰玛知道,会告诉她。但是更多的,杰玛也不知道。她对卢克的了解并不如赫敏和泰勒。
但是她知道,哪怕是赫敏和泰勒,也依然对卢克不够了解。
卢克在来到学校之后的所有光辉时刻他们都是见过的。但是在卢克没有来到学校之前,他的那些无奈和辛酸,那些孤独和惆怅,也是她们都不了解的。
卢克在她们的面前,就像是一个没有过去,只知道往前跑的人。一开始她们都认为这是卢克坚强的表现。
直到卢娜入学之前,在一次聊天的过程中,卢娜歪着头问她们的。
“为什么卢克不会是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才会只想着往前走呢?”
这个问题将杰玛,赫敏和泰勒三个人一时间都问的哑口无言了起来。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思路。但是如果顺着这个思路走的话,似乎也能够说明这其中的根源。不过对于这个推论,她们四个人都没有过分纠结。或者说,根本就不想要过分的纠结。
如果卢克真的不愿意回顾自己的过往,那么她们自然也没有必要帮卢克回想起那些不开心。
那就再往前走就好了。只看前方。
而今天,坐在椅子上,听着耳边时不时会提出的问题。看着在盯着火焰失神的卢克,杰玛终于意识到,或许卢娜说的是对的。
也难怪卢克那么宠卢娜,因为卢娜总是能够在别人想不到的地方,理解卢克的脑电波。
想到这里,杰玛的心底忍不住涌出了挫败感和自责感。她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其他人比些什么。但是在今天,她也意识到,自己心中到底是有些不死心的。
虽然自己天赋差,虽然自己年纪大,虽然自己天然不占优势。但是也没有必要就此放弃不是吗?
起码从今天来说,她已经接触到了一个,大家之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卢克。
而就在杰玛一个人默默下定决心的时候,罗伯特的讲述,也已经到达了尾声。
“我和你妈妈两个人离开的原因就是这样了。很抱歉,我们缺席了你的童年,看起来也缺席了你的少年,不过看起来,如果不会再有其他意外,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会成为你青年的记忆。”
罗伯特看着沉默的儿子:“如果你同意的话。”
在最初重逢的喜悦过去之后,大家要面对的,终究是这么多年的离别。这当中夹杂有多少的负面情绪谁都说不准。
谁敢说自己的父母在离开这么多年之后,你主动找上门去,在得到了答案之后就能毫无芥蒂了呢?
这本就说不通。虽然世界上的很多事本来就不能用常规的道理去理解就是了。
卢克的沉默理所当然,接下来的所有事情,罗伯特和凯莎都能够预料到。不管是卢克指责他们的不负责任,然后拂袖而去。还是卢克十分感动,欣然接受这一切。
他们都已经有所预料了。并且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无论卢克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都觉得合情合理。
但是……
“所以,你们找到答案了吗?”
卢克在沉默了良久之后,终于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的父母,然后开口问道。
而罗伯特和凯莎则是愣了一下。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卢克没有质问他们的离开,也没有表明自己的原谅,而是问起了他们是否找到那件事的答案。
不过罗伯特的反应也很快,没有愣很久。
“很遗憾,我们没有找到所谓的宿命的载体。只是找到了我们家族的起源。以及这个预言的起始。”
罗伯特说到这里,脸色都变得有些沉重,不过他终究是自嘲的笑了笑:“说起来,我们家族的诞生,其实挺滑稽的……”
“我知道我们家族的起源。”
卢克没等罗伯特说完,就开口打断了他。
而他这话,换来的自然是罗伯特和凯莎有些震惊,有些不理解的眼神。
你知道?你知道些什么?
卢克看出了两个人的表情,于是直接开口说道:“我们家族的诞生并不是源于自然的血脉传承。最开始的那位先祖还有无数未曾成功诞生的兄弟姐妹。因为他是实验品。萨拉查·斯莱特林对于血脉融合实验的实验品。”
“但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的实验到底成功了没有。因为我们这一族虽然表现出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天赋。不管是在蛇语上,还是在生物魔法的研究上,但是他除了一些性格上的特点之外,没有看到格兰芬多的天赋的传承。”
“直到他碰到了我。他才知道,自己的实验确实是成功了,不仅仅是达成了理论程序上的成功。而是成果也成功了。因此,他也说,我,就是他最满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