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到红包里的东西时,脸都气歪了。
冥币!
一沓崭新发亮的冥币!
上印:天地银行通用!
徐家人竟然用冥币当做见面礼?!
我刚要发作,但大姑姐“咯咯”的闷笑声提醒了我,这红包曾经在她手里面经手过!
于是我的怒火就冲她去了:“你这疯婆子,是不是故意掉包,把钱全都换成冥币了?”
徐洋拦住了我,模样和语调都变得跟抹了蜜糖一般的甜:“没错没错,罗昕你没弄错,我姐也没有掉包,这就是我爸给你的红包。”
我恼火不已:“给我冥币?!”
徐洋笑嘻嘻地说:“对呀,这就是我们当地的民俗,长辈给准媳妇见面礼时,一个给现金,一个给冥币。你看,现金是给人用的,冥币是给鬼用的,意思就是说,你收了这份见面礼,从此以后,你生是我们家的人,死是我们家的鬼,一生一世不分离!”
说完,他高高兴兴地缠住我的手,十指相扣,看我的眼神也比以前谈恋爱时甜腻许多。
可我犯恶心!
哪有人奔着结婚来的,对方却赠送一沓冥币的?
我站起来,气恼地甩开徐洋的手,回屋就收拾好了行李,要走的时候却被对徐洋堵住了门口。
他惊慌失措地看着我:“罗昕,你要走?”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把话撂明了:“徐洋,我们分手吧。”
徐洋摇头。
我深吸一口气,说:“徐洋,以前交往的时候,你没跟我说实话,你没告诉我说你有个神经病姐姐,也没有告诉我你爸爸身体很不好,你们家穷我认了,谁让我爱你呢?可你们竟然送我冥币!!”
这你让我怎么忍?
我不愿再多说下去,也想赶紧从这处处透着一丝诡异的一家子中脱身,于是推开徐洋,就要离开。
突然后脖一痛!
在昏迷之前,我吃力地转过身,看清了在背后敲我闷棍的人——是徐洋。
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满脸无情!
扑通。
我倒在了地上。
意识混沌之时,感觉我被徐洋抓着脚拖着走,他一边走就一边低低地呢喃:“生拘人,死拘魂,收了我们家的白纸钱,吃了我们家的白米饭,睡了我们家的棺材盖,是人是鬼都跑不掉……”
他的调调,比起他那疯子姐姐来,更瘆人……
……
再醒来,已经不知身处何方。
我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现在的我躺在地上,就跟虫子一样,只能蠕动了。
眼前蹲着一个人。
是徐洋的姐姐。
她背对着我,在地上不知摆弄什么东西。
我努力伸长脖子,终于看清了,徐洋的姐姐在地上摆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白米饭,每碗米饭上都插了三炷香,不知是祭拜何人。
而且,这屋子里明明有供桌,不知为什么却要在地上摆?
该不会是徐洋的姐姐疯病发作,把供桌上的祭祀品给搬下来了吧?
我咳了咳,等徐洋姐姐回过头来的时候,我故作亲和地问她:“姐姐,你这是在祭拜谁呀?”
徐洋姐姐咧嘴一笑,笑容让我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疯还是装傻。
她从第二个灵牌开始,一个个地指了过去:“弟妹、弟妹、弟妹……”
一共有13个灵牌,她说了12声弟妹。
我有些糊涂了:“怎么那么多弟妹?你到底有多少个弟弟?”
徐洋的姐姐摇摇头,又重新从第二个灵牌开始数过去,一数一个弟妹,数完又重新数。
我刚开始有点糊涂,到后面终于明白过来了:“这些该不会都是徐洋的老婆吧?徐洋他娶了十三个?”
徐洋姐姐摇摇头。
“不是13个?”我不解。
徐洋姐姐指着最后一个灵牌——那灵牌和其他灵牌不一样,这点我早就发现了,那是一个无字灵牌,其他灵牌都是有名有姓的。
徐洋姐姐说:“你的。”
“呃……”
我还没死呢,立什么牌!
一想完,我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呀。
正因为我没死,所以灵牌上还没有我的名字。
反过来说……
前面有名有姓的,全都死了……
徐洋,娶了12个老婆,死了12个老婆,而我就是那倒霉的第13个……
难怪前面徐洋姐姐清醒时会对我发出那样的警告!
如果不快点逃出去,我也得死在这里!
“姐姐救我!趁现在这里没人,你快帮我解开绳子。只要你帮我松开绳子,我就带你一起逃出去,到了外面以后,我给你请最好的医生,帮你治好疯病,让你过上正常的生活!好不好?”我充满希冀地对徐洋姐姐说。
徐洋姐姐摇了摇头。
她指向了她前面从未算进去的第一个灵牌,说了两个字:
“我的。”
我傻了。
第一个灵牌上写:
温如歌之灵位。
歌字少一撇。
而徐洋姐姐她人对我笑得讳莫如深。
我打了一个寒噤!
“你姓温?你不是徐洋的亲姐姐?!”我震惊地问。
“童、养、媳。”温如歌坐下来,拿起第一碗饭,开心地笑道:“生拘人,死拘魂,收了徐家的白纸钱,吃了徐家的白米饭,睡了徐家的棺材盖,是人是鬼都跑不掉。”
她一边念,就一边吃,吃得还很开心。
突然一阵阴风刮了进来,我打了一个寒噤。
眼前一排白米饭上的香变得诡魅起来,一闪一闪,以一种不科学的效率迅速燃掉,最后所有香灰落在白米饭上,散得无比均匀,正好把所有米饭都盖住了,不留一点白。
温如歌也吃完她那一碗饭了。
她端起末排的饭碗,朝我走来。
我想起她和徐洋常哼的童谣,看来徐洋杀妻是有规律可循的,而这喂食白米饭就是第二步!
“我不吃!”我奋力抵抗!
但温如歌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撬开了我的嘴巴,塞进了一拇指盖大小的东西。
不是米饭。
我一愣,这时才发现,温如歌手里的碗干干净净的,一粒米都没有。
我嚼了嚼嘴里的东西,好像是肉。
生肉。
“呕……”察觉出是块软绵绵的生肉后,我的胃翻江倒海,张口欲吐!
温如歌立马捂住了我的嘴。
“想活,就吃下去!”这时,她倒正常了。
我觉得她不太像是会害我的样子,于是我只要硬着头皮,不再咀嚼,硬吞下去了。
见我吞下了生肉,温如歌这才松开了手,笑得欣慰。
我看她目前还算正常的样子,于是赶紧问:“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肉。”
“什么肉?”
“他的肉。”
“它?什么动物?鸡还是鸭?”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句中华汉字的博大精深,她他它不分,以至于我没有第一时间听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温如歌低声说:“死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