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流竹带着三个小辈启程上路。
四个人如今都是有武技傍身的人,纵使昨夜一夜没睡,精神依然抖擞。步行到了中午,四人终于来到了官道上。
官道是一条从齐云山下一路向东的黄土路,路面平整,也较为的宽阔。不过由于地处大炎国的边境,此处少有人来,显得甚为荒凉。
官道两边是大片的荒野,时值秋末,荒野中一片衰草萋萋,看上去便给人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戚感。
景云站在官道旁,向着路的尽头望去,在不远处,一座破败不堪的小酒肆正在风中摇摇晃晃,在酒肆的门口,一面已经破败的几乎看不出形状的酒旗歪歪斜斜的挂在一个旗杆上。
不知是否是巧合,当景云下意识的想走到近前去看看时,“轰”的一声,那小酒肆就突然间倒塌下来!扬起一小阵黄色的烟尘。
“姐姐,岚烟姐姐!”景云在心里呢喃一句,一种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
所有存在过的一切都消失了吗?五年了,整整五年!自己不来,它就一直在那,而当自己想靠近,它却轰然倒塌了!
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还有这块玉佩!景云从衣服里拉出玉佩,微微笑了起来。至少这枚玉佩证明了,在一个小酒肆里,曾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为躲避世人的目光,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在一间小酒肆里度过了十多年光阴。
“岚烟姐姐,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再也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景云把玉佩又放回了衣服里,握了握拳头。
“景云,你在想什么?”对于景云,绿萝自打第一次遇见后,再也没对他用过读心术,按绿萝的说法就是,越是在意的人就越不要想弄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那样反倒会让自己很累。
可是刚才不经意间一转头,见他神色间竟有悲戚之色,忍不住问了句。
“没什么。咦,师傅,这官道上空空如也,不会是我们被你的那位朋友放鸽子了吧?”景云毫无痕迹的转移着话题,调侃起来。
流竹“嗯”了一声,并未多语。不过,他不时向遮断山脉方向望去的眼神,表露了他的心里似乎也有几分着急。
“师傅,这是什么东西?”平安从路边的杂草丛里捡起一只金色的圆环,递到流竹面前。
“这是——”流竹接了过来,忽然脸色大变,“这是为师的那位朋友,昊空真人的武器,‘夺命阴阳环’!他的武器怎么会在这里?“
“师傅,这地上有血迹。”景云走进官道旁的草丛中,发现在枯萎的荒草上有点点血迹,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这——”流竹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那个泼皮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流竹来到那几滴血面前,发现草丛中有轻微的压痕,那几滴血的颜色也呈暗红色,这一切表明,大概在两三个小时以前,这里曾发生了一场打斗,并且有人受了伤。
流竹向草丛深处走去。只是每走几步,脸色就难看一分。因为,他竟又看见了几滴血。至此,已可明白的确认,受伤的人是向官道的另一边跑去的,与流竹他们来的方向正好相反。
“孩子们,我们去找找看。”流竹说了一句,就急匆匆的顺着血迹的方向向荒草中走去。
越往里走,草丛越深,看见的血迹也就越少,不过草丛中被脚踩的印记却是依然存在。
一路向北找了快一个多小时,突然,众人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
“救命!救命!”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虚弱至极的男人声音。
流竹一停,努力辨别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救命!咳咳咳咳!”那虚弱的声音又响了一遍。
流竹听到,运起轻功,从草丛上向左边飞了过去。景云三人见状,在后面紧紧跟随。
左边不远处,正是遮断山脉的天然屏障,山体挺拔巍峨,草木均高大不已。
在一块大石头旁,流竹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正侧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按捺住心中的不好感觉,流竹蹲下身,上前将那人翻了过来,一张黑不溜秋,眼睛不大,相貌平平的男人脸映入眼帘。
可是,下一刻,一声惊呼让后面跟着的三个晚辈吓了一跳。
“昊空,你是昊空?”流竹伸手抹去那人脸上粘着的泥土和杂草,露出的脸让流竹感觉到愈加的
熟悉。
“流,流竹将军?”那男人努力睁开眼睛,看向流竹,灰暗的眼睛里竟闪现出点点星光。
“真的是你,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流竹看了看昊空的身体,发现他的手正紧紧压在腹部,而在那里,正有鲜红的血不断往外渗出。也许是已经流的时间够久了,此时的血量已经不是很多。可见身体的颓败已经到了何等程度。
再向下看,昊空的双腿上皆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狰狞的血肉外翻着,很是吓人。
而在他的背后,横七竖八的刀伤触目惊心,数了一下竟有十几道之多!
“昊空,是谁伤了你?”流竹脸色黑的难看,一团风暴在眼中翻涌不休,身上的气势也一下子释放出来,让站在后面的景云三人打了个趔趄。
昊空受伤太重,看他如今这幅样子,已是要油尽灯枯。流竹就算有心想救却也无力为之。
“你不是说要在官道旁等我一起回原固城吗?这算什么?嗯?”流竹又气又急,双眼通红的低吼道。
“呵,呵呵!”昊空无奈的苦笑,“抱歉!将军,我要食言了!”
流竹摇头,脸上的悲戚之色显而易见,“是不是他们?他们竟连你们也不愿放过吗?”
“是,黑衣,弯刀!”昊空努力说完,灰败的双目中燃起一股怒气。
昊空放开摁在腹部的手,向怀中摸去,流竹见状,帮昊空从胸前衣服里了掏出了一封信。
“替我,照顾好,信上的人!告诉她,我,我……对她,食言了!”说完,昊空头一垂,闭上了眼睛。
流竹一探鼻下,竟是已彻底没了气息!
“昊空,昊空,你这个泼皮,给我醒过来!”流竹拿手使劲拍打昊空的脸,可是无论怎么拍打,昊空都没有反应。
刚才一见之下,流竹就已发现昊空没救了,可是此时见昊空竟真的死去,心中自是悲痛万分!
这个当初曾跟他一起在江湖上惹是生非,四处留情,让人人闻之色变的泼皮无赖;这个曾陪着他一起在沙场驰骋,勇猛杀敌的昊空真人,竟真的死去了吗?
“师傅,节哀顺便吧!”平安上前拍了拍流竹的肩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