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抱了她的包袱出来,跟着她走到门口,马车已经就位。
“王妃一定要回来……奴婢等王妃回来。你们照顾好王妃,她可是有孕在身的。”果儿拦在马车前,交代着。
“放心吧。”
常紫将她扶上马,她立刻将帘子放下,怕再看一眼,会忍不住。
云宝和常青骑了马,常紫赶马车。她在车里只是果断的说了一个字:走!
反正已经家破人亡了,反正已经是扫把星了,那就无所谓了。杀个痛快!
她坐在车里,一个早上不说话。
出了城后,乡间小路,绿柳成荫。
“王妃,我们歇歇吧,前面有家茶篷。”常紫转过头,试试里面是不是有动静。
“以后叫我昌平。”她不冷不热的回答。
“是。”常紫看了云宝一眼,继续前行。
“王……昌平姑娘,我们下车吧。”云宝叫了一个王字,又改口。
她将剑放在包袱底下的木层里。那是个隔断,木层中间,是盘缠。
她喝茶时,自己不动,等云宝和常青试探过后,才轻抿一口。这荒郊野岭的,碰上个打家劫舍的,用一点蒙汗药就解决了。
“放心吧,属下试过了。”常青倒是眼明,看透她的心思。
夜里住客栈,马车放在客栈里边的马厩。云宝和常青夜里就睡在马车的棚上。
“王妃有孕,我们不能跑的太快,所以一天最多二百里路。晚上或者下雨,一定要停下来,免得王妃吃不消。”常紫端了饭菜进来,开始跟她讲舟车劳顿。然后常紫将桌子上的菜,全部吃一遍,才放下筷子。
“你这是干什么?”她坐在**,看着常紫奇怪的举动问。
“试菜。堂主也都是这样给王爷试菜的。”
她从来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个规矩!但是她见过万全试菜,却并不知道秦忠也试菜。好像映像里,确实每次都是秦忠送茶送饭,原来如此……
天亮就上路,今天晚上就能到,可他们不想夜里住在那满是药味的山谷。她怀了孩子,不能被毒害。
她掀开帘子,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即便走过树林的羊肠小道,也是满心愉悦。
天黑时,木流云带着属下准备跑。总被他这么缠着不是事儿。这会儿发现秦忠没在,策马就走。
这山谷进出一条路,只能原路退回去。满头白发的明钥没出来送行。
可是走到谷口,就停止不前了。
“公子,怎么办?”夏木看看站在马路中间的秦忠,一手牵马,一手执剑。这架势,就是告诉他们:今天谁都走不了!
原本想趁着月色快走,结果被拦住了!木流云心里有愧,回头瞪秋叶一眼,她低下头。
“痛快决战一次,总是这么跟着我们,算什么?!”冬寒年轻气盛,可是对面那是沉稳的可怕的老江湖。甚至连一个蔑视的眼光都没有。
“你……”冬寒显然很生气,木流云轻轻挡住冲动的他。
“秦堂主,秋叶我交给你,随你处置。”木流云下马,将秋叶拽下马,亲自送到秦忠跟前。
远处的雾霭中,隐约传来马蹄的叮当声。从烟雾缭绕的小路里,两匹白马和一辆马车。
马车在远处停下来,常青和云宝过来,参见堂主。
“王妃来了吗?”
“马车上,王妃……有孕了……”云宝说完这话,木流云自行秽税的心,突然明朗了。他心里波涛汹涌的高兴着,殊不知,他还欠她一条命。
“怎么办?走不了了。”夏木看看木流云,很是紧张。
“走不了就停下。”
常紫驾了马车,慢慢悠悠走过来。
“见过堂主。”
“属下秦忠,参见王妃。”秦忠走过去,帘子里的她,不言语。看见了木流云,她怕是控制不住。心已经突突跳的厉害,若是掀开这帘子,会动手杀人吧?
“参见王妃。”木流云竟然规规矩矩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施礼。
“勉了,我是来寻仇的,木流公子不用假惺惺的求饶。我会看不起你的。”
“你放肆!”秋叶仍然固执。
“闭嘴!”木流云恨不能给她一巴掌。
“尤其是你,我家王爷的性命是你拿去的,我今日就不能放过你。”
她掀开轿帘,弯腰从里面出来的,是手执折扇的公子。
木流云抬起头,她模样还是多年前,只是眼神,满是仇恨。
“那王妃的意思呢?”谈判就算从木流云这里开始了。
“你们十条贱命都换不回来我王爷一条性命。可我不杀你们,从今日起,我会让你们终身不得安生。”声音不太,语气不重,可是声声如雷。
这语气,就是不共戴天。
“你也太狂妄了,我们公子让你处置秋叶,已经是法外开恩,你却句句狠毒不饶人。”
“法外开恩?哈哈……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杀了我夫君,不该偿命吗?木流云你的属下为什么都这么脑残?还是故意不讲理?!”
“不是,他们只是兄妹情深。”
“你们知道兄妹情深!我以为你带的都是畜牲!难道我们夫妻欠你什么吗?我们就不情深了?就等你这个天外来的野人为我主持公道吗?!你说!”
木流云当然知道,这是奇耻大辱。可……有错在前,不好出言不逊。
“王妃说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你死一个我看看,我饶他们不死!”她将自己手里的剑扔过去,木流云伸手接住。果然是尚方宝剑!
“好。”他不加思索,将剑一把拔出,刺穿树上。一边是锋利的刀刃,一边是镶了宝玉的手柄。
他从手里拿出拿出一瓶药,安之若素。
“公子……”
“都退下,今日,我必须做个了断!”
“不行,要死也是我死!”秋叶拔了剑,准备自行了断。
“你配吗?你一个下人,你陪的起我家王爷吗?你想死,陪着你家主人一起死。就当你是陪葬的。”
云宝不曾想,她歹毒到这样。
木流云将手里的药粉往空中一洒,烟雾腾腾,然后头晕目眩。
他就像一阵风冲着剑刃跑过去,直接刺穿他的身体,剑尖
上,有血开始滴。
他没有畏惧,没有犹豫,为了不让别人拦他,抛了一瓶催泪散。
她亲眼看着剑刺穿他的身体。可,为什么不解恨?
“公子!”
三个人冲上去,他还有意识。
“我一个人或许还不清你所有的债,可我只有一条命,你放过他们……”
“明钥姑姑,救命啊!”
她看着白发的神医跑过来,还有一个遭老头跟着跑过来。
“你快给他止血,快!拔剑!”遭老头真是遭,又瘦,又矮,满脸胡须。
“快,背着走。”
“救活他,我还会让他再死一次,两次!只要他活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她去树上拔自己的剑,却怎么都拔不动。
“属下帮王妃。”秦忠走过来。
“不用,我就不信,他那么厉害!”
她上下左右都试了,一点一点的往外拽,总算拽出来了,可是满头大汗。
“你会吗?一剑刺穿树。”
“会。”
“那你教教我。”
“王妃有孕在身,不易太费力。”
“无妨,我有分寸。”
秋叶满手是血,哭着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明钥姑姑,您救救他,您一定救救他,我代他去死……”
“别哭了!”遭老头最烦看病时有人哭哭啼啼,影响他救人。
“谁让你进来的?我求你了吗?!”明钥看着他进来,满脸不悦。他们三十年来,欢喜冤家。同住这仙药谷,可是老死不相往来。
“都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分不清主次?救人重要还是斗气重要?”
“李天蚕,今天我就不赶你,救不活他,你自己去死!”
两人在呕气时,还是不忘救人要紧。
“天蚕老人,你救救他……”
“你们都出去,别在这里,我看着心烦,你们一点忙都帮不上,尽添乱!”
他指的,尤其是秋叶,她连一句话都没敢再说。
“你到底想这么样?”秋叶冲出来,大声喊叫。
“他今天要是死了,一了百了。他要是活着,那就终身不能了结。”她一点不难过,此时她巴不得他们都死,才算解她心头之恨。
夜里,山谷有些凉。云宝秦忠常青常紫在树上扯了绳子,编成吊床,将她的马车围起来。
一直到夜里,糟老头出来,走向对面自己的小院。他看见这些个人如此执着,就走过来看看。
“嗖”的一声,一根针从他眼前飞过,扎到了树上!
“不得再往前走。”云宝闭了眼,在空中摇晃着。
“你们这群孩子,有什么深仇大恨解不开?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太年轻,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都放的下,什么都能容忍。”
“老先生说的轻巧,杀夫之仇,终身不忘。”
“杀夫?那你要是这么说,老夫我也没什么可劝得了,睡吧!”
他摇摇晃晃走回自己的房子,半人篱笆,半亩良田。而明钥的院子,却是林木成墙,四下捂的严实。仿佛为了防止别人偷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