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吃点暖心的东西吧,外面现在可冷了。”果儿一边往桌子上放,一边高兴的解说,好像冬天,是她喜欢的季节。
“果儿,拿壶酒来。”
“啊?”她不禁愣了一下,然后看看王爷的表情。
“姑娘的话,你没听见?”信王温和的训话让果儿心里没有那么胆怯了。
“是。”果儿回头看翠儿一眼,翠儿紧张的跑去拿酒。
“怎么突然想喝酒?”
“不喝点酒,怎么睡的着?我都睡了一天了。总不能睁眼睛到天亮吧?”
赵祉以为,她是有什么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想要分享,原来只是失眠而已。
不一会儿,翠儿端酒进来。
“放心,你们都出去吧。”
“是。”
果儿和翠儿渐渐明白,这王府以后,说不准就是这姑娘当家做主。
“王爷,我想……算了,有些事留在心里会好些,我敬你一杯酒,谢谢王爷对我的照顾。”
信王看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犹豫了一下,本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将衣袖遮住酒杯,微微仰头。
“既然说起照顾一事,我也敬你一杯,谢谢你救我一命,往后我唯你是从。”
“王爷取笑我。”
“这是事实。”
正是无聊之际,赵祯差人来请他们。
“王爷,宫里来人了,直接抬了轿子的,说皇上有口谕。”
秦忠在门口敲了一下门,然后就在门外汇报的。
“宫里?”赵祉先是一愣,然后起身出去。
庭院中,小雨纷纷,一个小太监带了一群轿夫就冒雨在等。
“皇上口谕,今日董淑妃生辰,内外一家,共同庆贺,共享天伦。信王可携带家眷。”
“家眷?本王有家眷?”
“皇上说了,香儿姑娘非皇室中人,所以给了个说法。也是想请姑娘一同前去。”
“哦,对。本王以后就是有家眷的人了,你们到走廊避雨处稍等片刻,果儿,给姑娘梳妆。”
“是。”一时间,各自忙活。
“我就不去了,我也不是什么家眷……”
“你们俩快点。”赵祉就当没听见,催促着两个丫头快点。
“王爷,我说我就不用去了……”
“你不是正好睡不着吗?皇上都说你是我家眷了,我也不能抗旨不是?再说,你认了杨云钊做姐夫,那也算家眷。难道,我赵祉的面子,当真那么薄?”
她竟然无言以对。算了,去就去吧,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心情正低落,就当散心了。
宫里来的栾驾,是皇后的座驾。信王是九千岁,与皇后是一个等级的,可是她坐上去,怎么都不自在。
“王爷,我那个郡马爷的姐夫会不会去?”
“会。盛平应该去,可她不是还没满月嘛,让郡马爷代劳是应该的。”
“王爷,姑娘该换衣服了。”果儿这是明显
着想要赶信王出去,她虽然不知道这话是对是错,可她必须得说。
“好,我去门外等。”信王没有一丝怪罪的意思,不紧不慢走出房间。
乌黑如泉的长发在果儿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链与红玉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一身红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并没有一丝点缀,却已经是温婉大气。芊芊细腰,用一条白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
“你们王爷为何有这么多女子的衣服?”她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昂贵又精致的服饰,满心疑虑。王爷家,不曾来住过女子。
“也不知为何,今年过了三月份,王爷总时不时的,去皇宫的制衣坊要些女子的衣服回来。每次宫里的内务总管都亲自来送,若是不满意,还得拿回去重新修改。有时一件两件,有时三件五件。”
“三月份?”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生辰是三月三,而在三月三那天,他遇见了信王。
她瞬间感觉到信王的用心良苦。一转眼,已经半年过去了。
“王爷,好了。”
翠儿打开门,赵祉又一次惊艳了。
美目流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
眼神里退却了初识的灵动和稚嫩,举手投足间,开始有了淡淡女人味。
“很美。”赵祉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什么赞美之词。似乎所有的夸奖和感叹都表达不出他此时此刻的感受。言语已经表达不了他对她的喜爱。那种超出心灵专注的感情,他只能用时间一点一点吐露。
“该走了。”不羞不燥,落落大方。
“请。”信王伸了手,手心向下,露出手腕。像万全支撑着赵祯那样,如此恭敬。
“王爷这就折煞我了。”
“只有你,才配拥有这样的待遇。”
她犹豫着看了赵祉一眼,然后慢慢伸出手,在赵祉的搀扶下踏上了千岁的轿辇。
赵祉在秦忠的搀扶下,与她同座。
“将帘子放下,起驾。”
信王简单吩咐一句,轿子就被严密包围着。
两个人的距离似乎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赵祉心跳加速,这是他在理直气壮的气氛下,第一次和她并肩而坐。
“冷吗?”赵祉实在不愿空气冻结。
“不冷。王爷今天喝药了吗?”
“喝了。你知道你这一句,能让我开心很长时间。我觉的,你慢慢长大了,懂事了,又有些……不那么排斥我了。就像有些受宠若惊,你知道的,我从未有过这种被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
“王爷,缘分这东西,来了自然挡不住。可是如果我们只是有缘无份,王爷也不用难过
。毕竟,我们本不是什么亲朋好友。”
这话就像针一样,又一次扎痛了信王的心。只要每次他说到点儿上,梁雨香就刻意躲避。她似乎时时刻刻都再提醒他,她这心里,装了别人。
“香儿……”赵祉此时很生气,他满脑子窝着火,心里憋着气,可他咬牙往肚子里使劲的咽了火气,握成拳头的手又一次摊开掌心,放在膝盖。
“嗯?”她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莫名其妙的叫了她的名字。
“能不能骗骗我?”
“什么?”
“能不能在我对你示好的时候,你偶尔夸我一句,就说我是个好人我就很知足。我不需要你说什么缘分殆尽,你我形同陌路之内的话,我有自知之明,你不用无时不刻的提醒我你心里装着别人,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你心里装着别人的同时,能正眼瞧瞧我,仅此而已。”
他不敢有太多的情绪,他尽量克制自己说话要稳重,不能生气,不能大声吵。
“王爷三十有余,我碧玉年龄,我们本就看事不同,待事不同,表达方式亦不同。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做的不好的地方,请王爷谅解。”
赵祉又一次被她打败了。
“你可知道,爱情里没有什么性格不和,年龄不同。比如,我爱你,我就会愿意为你改变一切。我的习惯,作风,性格。若是有人告诉我,完全不用这样做,我会告诉他那是因为我爱的不够。当一个人愿意为你改变一切,你至少看他一眼,那是最起码的尊重。”
“王爷人称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度翩翩,仪表堂堂,确实不用改变。不过……只要王爷开心,怎么都好。”
他长舒一口气,感觉被人摁到水缸里上不来气,然后又被拉出来能呼吸了。她话中的落差,就是生死边缘的交替。
“本王输给你了。”赵祉就像打了败仗,输的心服口服。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故意绕了话题。因为信王坦白的,表达的,她一时接受不了。她现在还担心子良的死活。
“前两日借助王爷家,是姐夫郡马爷所托。这两日住王爷家,是因为你我病情,可就算你我病都好了,我还得接住王爷家几日。”
“你能住下,我不胜荣幸。别说几日,多少年也无妨。”
“我话还没说完,但是请王爷听后不要发怒。”
“天大的事,我都忍了,而且对于你的事,我从为对你发过火。”
“是因为秦忠答应我找子良,我才厚了脸皮留下的。”
信王果然怒了,他的手开始抓他心脏的地方,气的心绞痛又快上来了。
“王爷,你说不生气的。”梁雨香看着他冒了豆大的汗珠,一下子吓到了。立刻喊轿夫:“停轿!”
“王爷,你怎么了?”秦忠就在他轿后跟着。
“药给我一粒。”赵祉难受的说话都很吃力。
“王爷,我们要停下来吗?”
“不用,继续走。”赵祉接过秦忠递进来的药丸,在口中咀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