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汴梁城,早早的城门就开放。人潮涌动的学子们,破城而入。
越子良早早起床,整理了衣衫,面容憔悴。可他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走出房门。
“子良,天冷,多穿件衣服。”越夫人就在门口。她知道今天对于儿子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
“放心吧。”
“我们不争最好,尽力就行,你看看那科举考试的人里,还有老生,你还年轻,不要想着一次成功。”
“知道了,娘。”
“你爹爹半夜就走了,你先吃点东西在去。”
“听娘亲的。”越子良笑了笑。
莫立同样的整理了衣衫,他书生气的模样有些褪去,渐渐有些老成。
“少爷,小姐就靠你了……”春红只知道小姐被害了,却不知道她进了天牢。
“春红,没我的话,你哪也别去,就在家里呆着。”
“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就在家里呆着。”语气已经有些命令的口吻。
“是……”无论春红多不情愿,她都得先答应。
魏程早早的带了军队在考场维持秩序。军纪严明,军令如山。
人山人海的队伍里,越子良和莫立相隔甚远。
赵祯早起,容光焕发。昨夜一觉安稳,今天似乎忘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参见皇上!”
“好,好,今天不用行礼。”赵祯看了一圈,所有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
“皇上,今日不是抓阄吗?”
“不抓了,朕给你们分配好了。众爱卿,听旨。”说完看了万全一眼,万全打开圣旨,开始念:“科举之重,有兹国体,望爱卿都能严苛以待。魏程坚守考场之外,三丈一人,加以防犯。”
“末将领旨。”魏程立刻动身,散开士卒,包围整个难产,按照皇上吩咐,三丈一人。
“越河,任满元,坚守考场进出,仔细搜查,不得纵容包庇!”
“臣领旨。”越河万万没有想到,他和越河被分配到同一组。
两人面和心不和的一同做了请的手势,并肩走出去。
“信王赵祉,翰林院学士杨云钊,带领六部尚书负责考场监督,三丈一人,一柱香交换一次场地,不得长时逗留。”
“臣等领旨。”
赵祯终于能大喘一口气,稍微放松一下。他从后门,走出考场,在外巡视一圈。他对魏程的部署还算满意,然后突发奇想的想要混进考生里看看。
“都排好队,听我念名字!”陈刚站在头排,开始第一项进场筛查。
从头到脚搜一遍,是否带了纸条作弊。
第二道门,就是进考场的门,人员基本已经散开,没有一窝蜂的场景。
任满元放了把椅子,端了茶水,往门口一坐,准备看好戏。
越王是武将,他哪受得了这气?但是又不能明着干,兵法里有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越王吩咐随从端了茶水过来,两人在拱门两侧各自为政!
梁候和杨云钊一同在考场内督查,各司其职。
“梁候
最近几天大起大落,心情有些不稳当吧?”杨云钊开着玩笑,眯起的双眼,格外的亲切。
“可不是,老夫这饭量也是一会大一会小的。”梁候也同样眯着双眼,手缕着他的山羊胡。
“令公子可是年少有为,不可多的的人才。”
“那也是杨大人慧眼识珠啊。”
“您还挺不谦虚。”
两人说笑着,一同巡视各个考房。每间考房,八尺见方,除了正前方是口,三面围墙。考桌也只是一块木板,想要作弊,很难。
信王只是在考场走了一圈,让人清理了所有多余的东西。走到拱门前,已经有人在排队开始往考场里走。
“呦,两位大人气色不错。”信王一眼看见两人像灶王一样,分坐两侧。
“王爷。”两人同时起身。
“哎呦……”越河突然半跪下去,好像突发疾病。
“越王这是怎么了?”
“这茶水里,是不是不干净?老夫去去就来。”
越王一溜烟的跑掉了,说是去茅房,可是钻到茅房后面的草垛里,不出来。
“越王爷,您没事吧?”门口的随从有些紧张的往里看。
“没事,你先去忙。”
第一个进来的人拿了自己的号,任满元看一眼,开始喊:“十排一坐!”
考生走进考场,杨云钊和梁山一同接应。
“东南角第一排,第一坐。”
“十排二坐!”
“跟着前面的考生走,挨着坐,墙上有号牌。”
杨云钊有条不紊的安排着。
梁候指路,两人配合的很是默契。
越王开始去茅房就没有露面。任满元满心的怒气,无处释放。憋了一股火气在心头,怒不能言。
信王临时顶了越王的岗,看着一个个考生走进去。
然后……莫立,再然后,越子良。
信王赵祉只是默默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打招呼,也没有一个眼神交流。
梁候看见走过来的莫立,指引他坐下,他们,互不相识。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他们有段不曾谋面的渊源4。
梁候看见子良,微微一笑。杨云钊只跟上看了个背影,他没注意。
原来越王的做法不仅避嫌,还能整治一下任满元的脾气。信王虽然心知肚明两人僵持不下的关系,可他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去找找越王,万一越王出了事,如何像皇上交代?”任满元忙了好大一会儿了。
“是!”
辰时末尾,考场一片肃静。
赵祯走到魏程门口,陈刚一眼看出脱了龙袍的皇上。
“对不起,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陈刚,那是皇上!”魏程呵斥他。
“属下知道是皇上,可皇上理应从官道进门,这里是考生专道。”
“你叫陈刚?”
“回皇上话,是!”练武之人,底气十足。回答的声音响亮又干脆。
“这是考生专道,朕是来送考提的。能否借过?”
“皇上请。”陈刚退后一步,让开一条路。
考题无非诗赋,经义,论,策。
越王在草垛上看着有人寻过来,于是跳到茅房站
着不动。
“越王,任大人说让来看看您,怎么样了?”
越王故意扶了墙,假装腿麻。
“越王爷没事吧?”
“好了,老夫自己走。”越王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此时已经一切安置妥当。
“越王的病来的可真及时。”任满元冷嘲热讽。
“辛苦王爷了,老夫这肚子疼的突然啊。”越王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哪还接他的话?
“是啊,越王这出其不意得疼痛正好没有看见子良进来。”信王但是不怪他,只是觉的没能亲自送儿子进来,有些可惜。
“无妨,他正年轻。”
“皇上。”
“大家都免礼吧,朕是来送考题的。”赵祯挥挥手,身后的官兵抱了一摞书卷。
“皇上出的题?”
“我朝宰相和太傅一同出题,朕一直没有走漏,今日绝密押运过来,所以,谁也作弊不了。”
“几位尚书大人,每人负责三十份,那去分发。打鼓!”
考场的鼓手在一人高的鼓旁,节奏紧凑的打了一通,这就表示,开始答题!
科举考试是赵祯最放在心上的头等大事,许多文人墨客都是从科举上脱颖而出。流畅的笔法,通俗易懂的解说,别具一格的绪论,都至关重要。
众大臣以为,科举的题目是翰林院或者国子监商讨所出,结果,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已经被姜太傅和刘相两位位极人臣得元老定下了。如此说来,皇上一直都知道。他瞒天过海让群臣斗的你死我活,争权夺势,到头来,所有臣子被他玩弄于股掌。
信王原本淡定得心,觉的被骗了,有种火苗又变成大火熊熊燃烧的感觉。
梁山在考房之中来回走动,一刻钟时间,他会去其它地方换一个人。
赵祯和赵祉从考场走出去,赵祯心里有些愧疚。
“朕瞒了皇兄科举题目,是否生气?”
“皇上哪的话,皇上做的对。”赵祉虽然心里记恨,可是嘴上不能说。
他握紧的拳头微微松了一些。
“如果,换作信王,会如何处置在科举上动手脚的人?”
“动手脚是何意?”
“收了人家的钱财,泄题,或者……”
两人同时停住脚步,互看一眼。
“或者如何?”信王有些迷茫。也许他知道,但是不敢乱猜测。
“或者收了银两之后,此人又确实无才,于是偷天换日,埋没人才。”
“换考题这事确实不应松懈,臣觉的今天的考题皇上亲自收回去。明日约了众臣前去批阅,省的国子监和翰林院争夺,起内讧。”
“英雄所见略同啊,朕就是有这意思。果然知我者,兄长也。”
他们即是兄弟,也是君臣。这关系,赵祉要是不帮他,赵祯不定就被谁骗了。
一人在朝堂之上,大爱仁慈;一个在市井之中,心狠手辣。如此也好,总得有人当好人,总得有人当坏人。
“皇上能这么说,臣之幸事。”
然后就像和解了一样,互相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笑容,化解了一切不能解释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