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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一到杭州,稍作一夜休息,又带上司马凯、金磊、杨慎、顾君恩,史春秋、林继海等人一同赶往宁波府。
宁波原来叫明州,洪武十四年才改成宁波府,在宋代宁波一直是重要的对外通商口岸,当时的明州市舶司是宋代三大市舶司。
特别是南宋时期,明州市舶司的关税收入占当时南宋王朝财税收入将近三分之一。
郑和七下西洋时,也曾把宁波港三江口桃花渡一带作为主要造船备料的基地。
现在大秦同样在三江口桃花渡设有大型造船厂。
所谓的三江口,是指甬江、姚江、奉化江三条江水在宁波汇聚的地方,三江在宁波汇合后,形成一条可通行大船的河道,向东从定海卫入海。
顾容的海军就在宁波外海训练,秦牧赶到宁波府后,先府衙二堂招开了一次会议。
首先由有毒秀才之称的夜不收都指挥佥事何宁宗负责介绍郑家的情况。
“如今各国往来的海舶,凡不得郑氏令旗,不能来往,每艘商舶郑家例征二千金,光此一项,郑家岁入以千万计,富可敌国。”
“与此同时,郑家自有船只总计三千之数,往来日本、吕宋、暹罗、淡马锡等地与夷人交易,所赚金银,不计其数。就连郑氏家族手下其他成员,亦富可敌国,比如守金门的堂侄郑泰,家资就不下于两百万两。总之富至千万,少者百万。”
“西夷各国不产蚕,唯有贩运我国之丝回去,能织精好缎疋。服之以为华好。是以中国湖丝百斤,在国内售价值百两者,至南洋便已得价两倍,甚至数倍。而江西瓷器、福建糖品、果品诸物皆诸夷所嗜好。郑家凭借此些,岁入实比我大秦全国赋税收入还多。”
实际上大家早就知道郑家富可敌国。但是经何宁宗娓娓道来,还是不由得暗暗乍舌。
秦牧也叹道:“有郑家在,我大秦就始终象被人掐着脖子,南宋岁入过亿贯,其中至少有半数是海贸收入。
我大秦不说岁入五千万两,哪怕是是从中收入两千万岁。那就有大把的银子投到民生上去。
前明实际是抱着金饭碗讨饭啊,隆庆开海之后,数以亿计的金银通过贸易流入在中国,大明朝廷却天天在哭穷,只能不断向穷苦百姓加饷;
前车之鉴不远,我大秦绝不能步前明后尘。这海贸权不但要尽快拿回来,而且要牢牢控制住,绝不能沦为少数人谋取暴利的渠道。”
听了秦牧的话,顾君恩等人心有戚戚焉!
自隆庆开海之后,不计其数的金银流入大明,却不是流向朝廷,而是被私人瓜分了。使得民间百万巨富比比皆是,而明廷却穷得皇帝的龙袍都得打补丁。
很显然,秦牧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再次重演了。
听了秦牧的话,身为大秦海军副提督的顾容,无疑是压力最大的,他迟疑道:“秦王,只是咱们的海军刚刚成军,还缺少训练,若贸然与郑家舰队决战,恕臣直言。只怕没什么胜算。”
目前的大秦海军已有两万五千兵力,但原来的那一万多人一直都是在长江游弋,缺少海战经验;
而刚招的这一万人,多数人倒是作为水手出过海,见过风浪。但经历过大型海战也不多。
真论起来,只有顾容那两三千原班人马有过海战经验。
秦牧扫向顾君恩、杨慎等人说道:“敌强我弱,诸位有何良策取胜?”
司马凯想起秦牧曾有意联合荷兰人夹击郑芝龙的构想,于是说道:“孙子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臣以为自应先伐谋、伐交。荷兰人虽然指望不上了,但澳门葡萄牙人和吕宋的西班牙人,还可以利用一下,臣以为,许以西夷一些小利,利用其夹击郑家实为不难。”
吏部右侍郎史春秋对此持反对意见,他说道:“秦王,臣不敢苟同司马大人的策略。西夷在明末经常犯我海疆,绝非善类。臣以为在我朝海军实力还尚且弱小之时,引西夷夹击郑家,这无异于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与其如此,还不如留着郑家。”
金磊也说道:“臣赞同史侍郎的意见,引西夷夹击郑家,不但有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之嫌,而且用时良久,难以协调,且郑家多年来积累了数以千万计资财,引西夷夹击郑家,就算获胜,郑家所积累的资财也极有可能落到西夷手上。”
秦牧听了,不禁看了金磊一眼,这家伙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秦牧早就扬言要联合荷兰人、葡萄牙夹击郑家,但一直没这么做,最大的个原因就是郑家积累的金银财宝。
郑家控制日本、南洋商贸多年,说他家积累的财富少于三千万两的话,秦牧绝对不信。
这些财富在郑家手上,它跑不了。如果落到西夷手上.......秦牧不由得想起慈禧那个老太太来,这和慈禧的“宁予外寇,不予家奴”有什么差别?
秦牧说道:“既然大家不同意联合西洋人夹击郑家,那么有什么办法?”
杨慎开口道:“秦王,福建山多地少,物资有限。郑家与日本以及西洋人贸易的商品,主要还是依赖江南出产。如果我大秦禁止商品进出港口,一定会给郑家造成极大的损失,郑家军士气必定低落。再者,郑家也并非铁板一块,郑森、施琅、童海峰等人并不认同郑芝龙的做法,从这些人的表现不难猜到,郑家军中定然有不少士兵也是不愿离开家乡迁往福建的。到时我朝再加大对郑家内部的分化拉拢,定能事半功倍。”
经济制裁这一套,并非后世的山姆大叔才会使,早在明代,就曾对日本实施过“经济制裁”。禁止商人与日本贸易。
如果是慢慢经营,杨慎这一招对龟缩福建的郑家还是很管用的,但经济制裁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而且见效缓慢。实在不合秦牧的意,因此他沉吟着不置可否。
第一天的商议,大家一时都没有提供什么好的办法,秦牧只得宣布暂时散会。
随后带着牛万山和李式等侍卫,在顾容和知府曹卫君的引领下,在宁波城中逛了一下。
曹卫君一边引路。一边给秦牧介绍道:“宁波府城是元末由刘基主持修建的,城墙周长18里,墙宽三丈余,共设东渡、灵桥、长春、望京、永丰、和义六座城门。后嘉靖年间为了抵抗倭寇,知府张正和又曾大举修缮过,城墙加高致两丈六尺。各个城门外又加建了月城;
如今城中有人口三十六万,其中经商或操舟为生者超过四成,另有从事手工,货运等行业的超过两成,从宁波销往海外的商品,主要有瓷器、陶器、丝绸、布帛、书籍、漆器、乐器、伞、梳、扇、茶、糖、酒、米、盐、药材等。
国外进入宁波的商品则主要有珠宝、香料、药材、日常用品、事需用品等几个大类。其中珠宝类有金银、象牙、犀角、珊瑚、玳瑁、翠羽、玛瑙、猫儿眼等;
香料类有沉香、乳香、龙涎香、蔷薇水、檀香、笺香、光香、安息香、生香、麝香木等;
药材类有苏木、阿魏、肉豆蔻、胡椒、丁香、木香、鹿茸、白豆蔻茯苓、人参、麝香等;
日常用品吉贝布、番布、高丽绢、绸布、松板、罗板、席、乌婪木折扇等。军需用品类有硫磺、日本刀、皮货、筋角等。”
曹卫君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可见对宁波的商留情况是很熟悉的,秦牧听得频频点头,放眼望去,街市间车船往来,络绎不绝,人声喧嚣,繁华程度几乎不亚于京城金陵。
曹卫君叹道:“秦王,若不是与福建郑家有冲突,往来的商客更多,宁波在籍户口人三十多万。但实际上常年往来宁波的商人加起来,超过一倍。城中有蕃坊,来自波斯等地人夷人聚居其间,人数多达两万。”
秦牧边听边走,不久后登上东门城墙。放眼望去,城中三江交汇,绿波清澈,沿岸柳绿桃红,风景如画。
城东大河滚滚朝大海奔去,河上船行如织,帆影片片;城内城外,人声入云。
西南的城墙上有一座三层高、八角屋檐的木结构的楼阁,那巍峨的气势引了秦牧的注意。
曹卫君立即就说道:“秦王,那是庆云楼,是前明宁波海道副使王应华修建,楼中置有大钟,与城内鼓楼遥相呼应,外敌若从海上来,庆云楼上即敲钟示警,鼓楼海曙楼相呼应,以此通知城内军民作好战斗准备。”
秦牧初时见庆云楼建得高大巍峨,胜似岳阳楼,还以为又是哪个官员搞的面子工程呢,没想到竟然是军事警报用的。
“秦王请看,那就是海曙楼,取唐人杜审言《和晋陵陆丞早秦游望》诗中‘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之句意。”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秦牧喃喃地念了一句,心里却在想着市舶司的事,因为刚打下不久,大秦在宁波还没有来得及设立市舶司,贸易之事,还是由宁波府兼管着,这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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