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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呼啸,细雪飘飞,大地一片苍茫。
多铎三万大军如同铺天盖地的洪流,在风雪中滚滚向前,马战嘴里喷着热气,旌旗冻不展,征衣冷如铁。
但这并没有让生于苦寒之地的清军畏缩,他们迎着风雪,扬鞭驰骋,轰隆的铁蹄雨点般敲击着大地,让大地为之颤抖,山岳为之震眩。
如风飞掠的速度,仿佛能把风雪抛在身后,无数双桀骜不驯的眼神,让他们看上就象草原的狼群般凶悍。
大军外围,是几十乃到几百人不等的游骑在飞掠,散出去数十里,一来可以起到警戒的作用,二来负责劫掠。
多铎匆匆南下,所带的粮草有限,因此使出这惯常的劫掠手段,希望从中得到相应的粮草补给。
只是现实让他失望了,这一带在他第一次南下前,曾经是左良玉、刘泽清、黄得功、高杰这几伙兵匪的战场,百姓早就惨遭劫掠过几遍。
到他南下时,扬州的血腥屠杀更是让能跑的人都跑到江西湖广去了。
秦军收复这一带的时间还很短,很多百姓还没来得及返回家园,返回了的也多集中在县城寻求赈济。因此清军游骑劫掠所得非常有限。
大军杀到来安附近时,接到螯拜已经将秦牧困于滁州城中的消息。
宁完我警惕了起来,向多铎说道:“王爷,按昨夜的情况看来,螯拜被挡在来安河东岸许久,秦牧完全有机会逃回金陵,但他却没有逃,这其中似乎有些不寻常啊。”
固山额真马喇希立即反驳道:“宁学士多虑了,咱们突然来袭,秦牧恐怕并不知道咱们大军在后,那他不逃有什么奇怪呢。滁州的守军本有一万多,又有城池为凭,他用得着怕螯拜一万人马吗?”
“那请问苏谨六千骑兵没有退回滁州,而是东渡来安河进入来安城,这你作何解释呢?”
“苏谨本来是凭河阻击螯拜的,螯拜利用夜色掩护迅速过河,苏谨猝不及防之下没有被击溃已经是万幸了。他还敢退回滁州吗?
螯拜过河后直冲滁州,苏谨退回滁州他还能进城吗?这种情况下,他就近进入来安,想必是等待缓军再一同前去救援滁州,王爷,这没什么奇怪的。”
马喇希的话不无道理。至少多铎认可了。
宁完我一时无法驳斥马喇希,只得向多铎建议道:“王爷,秦牧已经退入滁州,咱们不见得能迅速破城,为了保险起见,咱们有必要分兵攻取来安,以为据点。同时筹措到大军所需的粮草。”
宁完我的建议同样很有道理,多铎采纳了,派贝子锡翰和镶蓝旗汉军固山额真李国翰率一万大军攻打来安县城。
锡翰全名为爱新觉罗.锡翰。努尔哈赤侄子。与巩阿岱、拜音图是兄弟。
皇太极在位时他是正黄旗八大臣之一,皇太极死后,锡翰与索尼、谭泰、爱新觉罗.图赖、爱新觉罗.巩阿岱、鄂拜、何洛会等人结盟于三官庙,立誓辅佐皇太极的儿子,同进共退。
但是其后多尔衮把持朝政,谭泰、巩阿岱、锡翰、何洛会几人皆背盟而事奉多尔衮。锡翰更成为多尔衮心腹亲信,累功升为贝子。
镶蓝旗汉军固山额真李国翰的父亲李继学原为明辽东经略使杨镐军幕僚,经常出使当时的建州女真部,与努尔哈赤暗中勾结。
努尔哈赤破辽阳,李继学归附女真,授都司,李国翰继承自己父亲的爵位。从皇太极征战,得皇太极赐号“墨尔根。”
墨尔根汉语意思是“善射”即“善于打猎的人”或称“精能”“有智慧的人”。
锡翰能征善战,李国翰又是个善射且有智慧的人,多铎让他们负责攻取来安县城。可见对宁完我的建议非常上心。
锡翰率领一万精锐骑兵杀向来安县,他的兄长拜音图因焚烧金陵皇宫,被俘后被刘猛一气之下千刀万剐,扔到油锅里炸。
因此,锡翰不仅仅是要夺到来安县城作为清军的据点,他还怀着无比的仇恨,发誓要为兄长报仇雪恨。来安城不过弹丸之地,锡翰没太放在在眼里。
多铎自带两万大军自螯拜所搭的浮桥过河,北风呼啸,雪落茫茫,两万人马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全部通过来安河,奔往滁州。
等多铎到达滁州时,螯拜已在城南扎好大营,并发起了一次试探性攻城战。
多铎驰马到城下,才发现滁州的护城河是如此之宽,雪花飘落在水面上,苍苍茫茫,入水即化,水面弥漫着一层白蒙蒙的水气,这宽达五十多步的护城河,让人不禁生出望洋兴叹的感觉。
好在六个城门外都有石桥,南北两个城门外的石桥更是宽达两丈,而秦军并没有把这些石桥毁去,石桥上还可看到散落的箭矢,以及染红了雪花的一滩滩血迹,这是刚才螯拜发起试探性进攻时留下的。
多铎微微皱着眉头,他来得匆忙,红衣大炮极为笨重,难以携带,而秦军在每个城门上都安放了两门火炮,清军要想冲过这五十步宽的石桥,只怕要付出很惨重的伤亡。
螯拜上来说道:“王爷不必担心,秦军火炮受射角限制,只能射到桥尾附近,我军一但冲上石桥后,反而不用担心秦军的火炮了。”
“嗯。”多铎回扫他一眼,问道,“先前一战,情况如何?”
“回王爷,本将只是试探了一下秦军的虚实,没有全力攻城,秦军的还击也不算猛烈,还有些惊乱,直到秦牧带着亲兵上城反击,才给我军造成一些伤亡。”
“秦牧竟然亲自登城参战?”
“是,夏承德的手下有认识秦牧的,我让他们来辨认过,确认是秦牧亲自登城参与了防守,才将我军击退下来。”
螯拜身材雄壮,声如洪钟,中气十足,对多铎说话时也没有半分谦卑的感觉。他是豪格阵营的人,至今对多尔衮兄弟三人把持朝政还心存不满。
不过他有“满洲第一勇士”之称,作战勇猛异常,现在大清正值用人之际,多铎也只能将就着用他。
听了螯拜的话,多铎暗暗高兴,这才第一轮进攻,秦牧就得亲自上城参战,可见城中守军总体战力不怎么样。
为了印证螯拜的话,多铎让大军加紧休息,打算天黑前再发起一次猛攻,以便彻底摸清城中的防御能力。
秦牧一身玄甲,腰悬巨阙剑,手拿望远镜,站在南门城楼内观察敌情,飘洒的雪花让视线有些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清军飘扬的旌旗,旗帜有黄、有白、有蓝等多种颜色。
就秦牧所知,两支黄旗本来是女真精锐中的精锐,不过多尔衮摄政以来,对两支黄旗不断打压分化,同时不断加强两支白旗的实力,现在两支白旗已经变成清军真正的精锐。
站在一边的韩刚并报道:“秦王,这次多铎至少带来了五千白旗兵。”
秦牧放下望远镜,淡淡地笑道:“记住,如果多铎敢用两支白旗来攻城,就给本王狠狠地打,能多杀一个就多杀一个,绝不留手。”
“臣,遵旨。”
这次秦牧本来是要隐藏实力,将清军吸引在滁州城下慢慢消耗的,但那是对其它清军而言,正白旗和镶白旗却要区别对待。
两支白旗是多尔衮三兄弟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们把持满清军政大权的依恃,重创两支白旗,势必会引发满清内部矛盾激化。
如果真能引起豪格一派与多尔衮一派的内斗,貌似强大的满清极可能在内斗中轰然垮掉。
呜!呜!呜!
风雪中再次传来清军低沉的角号声。
韩刚连忙说道:“清军又要进攻了,请秦王回府。秦王放心,有臣在,滁州绝不会有失。”
秦牧哈哈一笑道:“非本王信不过你,不过本王在此耍一下大刀,这戏演得才更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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