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卫东拍拍阎解放的肩膀,“你先忙着,我跟那丹聊几句去。”
“去吧,他都等你好半天了。”
阎解放说完,举起斧子又接着劈木头去了。
有了红包压兜,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
江卫东推开正房的门,一股酒香味儿扑鼻而来。
“人呢?”
“我在这儿呢,哥!”
那丹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我手里有活,要不你进来说话吧!”
这小子,什么活还能让他忙得撒不开手。
以前客厅里摆得都是货,只留了一条窄道通向里屋。
现在这里却空空如也,粮食,水果什么的,全都被阎解放给卖光了。
倒是宽敞。
“我说你小子在里边干什么呢?”
江卫东刚一撩起帘子,映入眼帘是好几个大酒桶。
那丹正站在大酒坛前,一手拎着酒提,一手扶着漏斗,往里装二锅头呢。
“哥,你咋来了?今天不上班啊?”
他回头一笑,江卫东这才发现,这小子比刚认识他的时候,脸色好多了。
“不上,但过会儿还要去厂里一趟。”
“什么情况,哪来这么多大桶啊?”
那丹嘴里说着话,但手上却没停止忙活。
“哦,找咱卖酒的,拉坛子不安全,万一半道碎了就全完了。”
“这玩意塑料的,不怕摔,那些人都认识我了,我拿回来打他们都没意见。”
说完,他又补了两提,拿过盖子拧紧,随后从兜里掏出来一大堆零钱递了过来。
“哥,给你,酒钱!”
江卫东一手接过钱,另一手却递过去一个红包,“压岁钱,拿着。”
那丹扭过头,说什么也不接,“我不要,你管吃管住,再拿钱像啥话!”
行,有这份心思就行。
这说明他有羞/耻心,还能再进步。
江卫东把红包直接塞进他的外衣兜里,“吃喝我可以管,但其它的可就要靠你自己了。”
听了这话,那丹没再推辞了。
“行,哥,我听你的。”
“正好用这钱买张邮票,我想往老家写封信。”
是该写。
过年了,父母都不在了,也该问候问候姐姐。
“成,信上把在京城的情况好好向你姐讲讲,好让她放心,顺便也帮我给她带个好。”
“屋里缺的货年后再补,我这就要去厂里了,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那丹指着地上那几个大酒桶,龇着牙乐,“哥,你跟厂里浴池打个招呼,我晚点儿去行不?”
“我得先把这些酒给人家送去,明天过年,人家都等着喝呢!”
还真是,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成,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东西都放在外屋桌子上了,你自己收拾吧!”
“明天你睡个懒觉好好休息休息,吃饭前我让亚提密斯过来叫你!”
江卫东边往外走边说,话说完了,人也没影了。
东西?
什么东西?
那丹放下酒提出来一瞧,一个中号包裹赫然立在桌子上。
他打开外面包着布一看,顿时愣在当场。
里面是一套全新的棉袄和棉裤,还有一整副红笔黑墨写的春联。
他抱着软乎乎的棉衣笑了。
可笑着笑着,眼眶不自觉又湿润了。
这一趟下来,系统账户上已经超过四千大关了。
年后开春做衣服的人多,陈雪茹必然又要进货了。
坐等老章和蔡全无上门,这首付的钱就有了!
江卫东回到中院接上亚提密斯,本想让它自己回家,他要去趟厂里。
可这小家伙像个粘人精,哪肯放过可以出去逛逛的机会。
蹲在人家的肩膀头上,死活也不下来。
“就带我一起去能咋的,我不乱跑,也不乱叫,这还不行吗?”
“堂堂一个灵宠猫,都如此卑微了,三分薄面总得给点儿吧?”
江卫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根本无法拒绝啊。
算了,带着吧。
反正明年就过年了,估计今天厂里也没什么人了。
于是,一人一猫回家取了趟自行车,直奔轧钢厂去了。
刚到车棚停好自行车,一转身就碰见周山河了。
“卫东,今儿还来上班啊?”
“呦,周叔,给您拜个早年啊,是我们车间的郭主任叫我来的。”
这小子嘴还挺甜。
也不知道周山河碰上什么好事了,看样子心情不错。
他抬手一指食堂,“找老郭啊,那你甭回车间了,他在食堂呢,你去那找他吧。”
江卫东点头应了一声,刚要奔那边儿去,就被周山河一把给拦下了。
“大侄儿留步,那个……”
他瞧瞧周围没什么人,这才说道,“咱爷俩不是外人,周叔就直说了,上次那肉和鸡蛋的品质是真不错,价格也公道。”
“叔不瞒你,杨厂长在会上都表扬我了。”
“我想让你帮我留意留意,看看小雪那丫头她爸妈哪天在家,年后我亲自登门拜访,看看能不能长期合作。”
本来说到这就结束了,但采购员都是人精啊。
他立马又补充一句,说道,“还有你这个中间人,放心,叔忘不了你。”
“等这事要是谈成了,周叔亲自登门感谢你。”
这事早在江卫东的预料之内,他并不觉得意外。
唯一发愁的,是易容口罩变化随机。
上次是小雪,下回有可能是二婶子,下下回也有可能是七舅姥爷。
这谁说得准啊。
“行,周叔,我知道了。”
这节骨眼儿上,江卫东也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具体的细节需要怎么弥补,回头再说呗。
这么一来,周山河的心情更是好上加好。
骑着自行车都蹬好去十来米了,还能听见他跑调的《沙家浜》呢。
此时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
搁在平时,这个时间可是食堂最忙的时候。
但今天则不然,食堂的人都在集体大扫除,搞卫生。
隔着窗口望去,就只有傻柱一个人正在小灶台上,颠着大勺炒菜呢。
不用说,肯定是上面又来人了。
马华倒是勤恳,认认真真地给傻柱打下手。
而梳着俩麻花辫的刘岚,却一脸阶级斗争地站在灶台旁,嘟嘟囔囔。
“明天就过年了,今天还让上班,真够烦的。”
“好了没有啊?那什么,我下午还有事呢!”
傻柱倒是实在,“你先走吧,就还剩一汤了,好了我让马华端过去。”
刘岚笑了,“得嘞,谢谢啊!”
江卫东整个食堂瞄了一圈,也没瞧见郭主任的影儿。
便弯腰冲里边喊了一嗓子,“傻柱,看见我们车间的郭主任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