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卫东这么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却把王红霞和何大民两口子给整紧张了。
完了。
看样这是没相中啊。
王红霞在桌子下面捅了何大民一下。
何大民心领神会,刚想开口再介绍介绍这房子时,江卫东却开口说话了。
“何叔叔,王阿姨。”
“这房子不错,宽敞,干净,还亮堂,我很喜欢。”
这可让另外三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老王问他,“小江,我跟你说的那价格……”
“王师傅,您放心。”
“我要是不接受这价格,还能来看房啊?”
“咱说话算话。”
王红霞和何大民相互对视,高兴极了。
尤其是王红霞,一想到这笔钱又够维持一阵子的医药费了,更是喜极而泣。
何大民在桌子下面悄悄地拍了拍她的腿。
示意她别太激动,这样会让客人不知所措。
王红霞明白,连忙转过身去,两把抹掉了脸上的眼泪。
老王心疼这一家子,心里头也酸,再坐下去他也要哭出来了。
“好了,你同意买,他们同意卖,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小江啊,你再坐下和他们聊聊其它方面。”
这个“其它方面”指得是购房合同,过户产权,以及确定搬家的时间等等。
在送走老王时,江卫东又塞给他半斤安吉白茶,做为中介费。
对方死活不收,直到江卫东吓唬他说“不收就不买这房了”,老王才同意他把茶叶塞进自己的棉袄口袋里。
三个人又回到屋里坐下,何大民和王红霞都流露出对这间房子的不舍。
“小江,不瞒你说。”
“我们一家人在这房子里住了快二十年了,要不是摊上这么个事,打死我都不会卖掉。”
何大民说完后叹了口气,王红霞没说话,但眼圈却已泛着泪光。
在安慰人这方面,江卫东不是很擅长。
再说这种事,又岂是三言两句就能安慰好的。
他好奇问一句,“何叔叔,王阿姨,那你们卖了房子去哪住呢?”
这次是王红霞接了话,“我们打算租后院王奶奶家的房子。”
“她家有两套房,老伴和儿子都不在了,就一个人,空着也是空着,这答应租给我们。”
说完,她忽然想起来,“哦,小江,你是想问我们哪天搬吧?我们随时都可以搬的!”
“不不不,王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正好话赶话聊到这了,我顺嘴问一句。”
“那既然我今天来了,咱们就直接把合同签了吧,钱我都带来了。”
江卫东说着,从口袋里把提前准备好的九十五张大团结掏出来,放到桌子上,码齐摆好。
这可是真有诚意。
何大民拿来了纸和笔,写下了购房合同,双方还签上字,又按上了手印。
现在的局面,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欢喜的当然是江卫东,因为他又添置了固定资产。
别看花出去九百五,实际上等于进账好几个亿啊。
而那夫妻俩就愁了,从此以后,若大的京城,再也没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了。
何大民情绪很落莫,一回身,不小心把织了一大半的毛衣给碰掉了。
毛线团叽里咕噜的一直滚到了柜子下面。
王红霞很紧张,立马起身去拣,还责怪起何大民来。
“我说你倒是看着点儿啊,这要把针给碰掉了,一拽就全开了,小半天又白干了。”
她一边抱怨,还一边跪在地上,要去拣柜子下面的毛线团。
“王阿姨,你起来,我有办法。”
江卫东话音一落,亚提密斯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它站起身,竖着尾巴,迈着猫步,溜溜达达地朝柜子走了过去。
不出一分钟,毛线团就被它用小猫爪给一下一下地扒拉出来了。
“这小猫可真乖,还能听懂人话。”王红霞摸摸它的头。
亚提密斯一脸傲骄,“我岂止能听懂,我还会说呢。”
“你们看,它真的能听懂,知道我在夸它,冲我喵喵叫呢。”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王红霞算是从刚才的情绪里走出来了一些。
江卫东想起刚的话,又看了眼那件半成品的毛衣。
这针织的工夫,可以说是相当了得。
“王阿姨,你这是给别人织的?”
王红霞点点头,“是,为了照顾孩子,单位那边我办了停薪留职。”
“家里就靠你何叔叔一个人,实在艰难,我就趁着不忙的时候,给街坊们代织几件毛衣。”
“人家自己出线,我出手工,一件毛衣能挣个两三块钱,要是快的话,一个月也能织上个四五件呢,不比上班挣得少。”
这话倒是不假,人只要勤劳,随便干点儿什么都能混口饭吃。
但何大民却说,“可得了吧,看着十来块钱是不少,可一织就织到三更半夜。”
“成天低头颈椎疼不说,让她自己说,那眼神还有以前好使吗?现在看东西都花。”
“再说这活它也是季节性的,等过了年天热起来了,还能有人找你织了吗?”
这几句话,道出了一家人所有的辛酸。
随后,这夫妻俩就都沉默了。
平时,王红霞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吃的苦和孩子受的苦比起来,根本都算不了什么。
江卫东很同情这家人的遭遇。
同时,又很敬佩他们这种积极,绝不放弃的精神。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到手的一千斤马海毛毛线。
当时还琢磨着,要不回头问问陈雪茹有没有兴趣全收了。
如此看来,系统是看着他的剧本,给发的物资啊。
“王阿姨,我这有个活计,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王红霞一愣,他一个轧钢厂的工人,能有啥适合自己的活儿?
江卫东也不等她回答,直接就说,“我看你这织针技术真不赖,要不我出毛线,你出手工,织成毛衣拿到鸽子市去卖,五五分成,你看怎么样?”
还有这好事?
一件成人的毛衣,怎么说也能卖到十三四块钱。
要是线的颜色好看点儿,织得花样再多些,卖到十六七块都是有可能的。
平均一件算十五,按一个月织五件算。
岂不是有三四十块钱左右的收入?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了啊!
可是,她在心里头盘算了几秒钟之后,最后却还是摇头拒绝了。
这让江卫东十分不理解。
到底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