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啊/我寂寞的爱人/我毫无保留的爱过你/给我的永不会忘记/失去的我曾拥有多幸运/在你最美丽时/竟让我遇见你/于是便爱上你/我爱你,再见。——朴树《我爱你,再见》
老叶一脸怀疑的看着梁又西,又看着宋一一。
老梁倒比较淡定,冷哼了一声,继续嘬着自己的小酒。
“梁又西你脑子被驴踢了?”宋一一故作镇定,冷冷的说。
梁又西恶作剧的对她wink了一下,又敲了敲呆滞的老叶的碗。
“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老叶这才回过魂来,赶紧扒拉了两口饭压压惊。
隔着半个饭桌,老梁冷飕飕的看了梁又西一眼,又冷哼了一声。
“说到一一,我想起个事。”老叶突然又提起一个话头。
“前段时间有人打电话到我们单位,一直在打听我们当初领养一一的事儿,还反复确认一一跟咱家什么关系,有没有法律上的关系。”
“你怎么说的?”沉默了一晚上的宋一一,突然抢先问了一句。
“我肯定说有啊!我最讨厌别人拿你的身世说事儿了,我不如直接说有法律关系堵住他们的嘴……”
“我们没有!!!你干嘛不说实话啊!!!”宋一一粗暴的打断老叶的话,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梁和老叶都没想到宋一一突然这么大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
“宋一一,你注意点!”梁又西想把她按回座位上,却被宋一一粗暴的甩开。
“还有你!你能不能也诚实一点!”
宋一一突然的失控,让梁又西也不知所谓,只能尽力让她冷静一点。
“宋一一,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宋一一后退一步,餐椅跟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让她与其他三位的距离进一步拉开。
“我不是你妹妹。”宋一一平静又冷漠的对着梁又西说。
“我也不是你们的女儿。”她又转向老梁和老叶。
“我跟你们的家,从来就没有关系吧。除了一起生活,我们能有什么关系啊?你们为什么不说实话呢?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跟你们的家绑在一起呢?”
“什么法律关系啊?我从来都跟你们没有任何法律关系,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了。我成年了,就算是寄养,我也能脱离出去了吧?那就放我出去行不行?一定要把我捆绑在这段没有血缘的关系里吗?”
宋一一的语调冷静,如果不是了解她的人,根本看不出,她有多么的失控。
老梁静默的看着她一步步后退的样子,藏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
老叶也受到了惊吓,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尖锐可怕。
“宋一一,你够了。”
梁又西起身把她拽到一边,得到的却是她的极力抵抗。
“心疼你爸妈了?终于看出我是个白眼狼了?”宋一一自嘲的看着接近暴怒的梁又西。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些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罢了,不要对着他们说!”
“是,你说过,怎么,你说过我就要听吗?”
宋一一完全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嘴角甚至还噙着没心没肺的笑意。
梁又西被她刺激的不轻,但又怕自己一开口,刺激到失控的宋一一,逼她说出让父母更难以承受的话,就只能红着眼圈,死死的盯着宋一一。
宋一一不急不慢的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那件衬衫。
黑色的衬衫款式平庸,刺眼的是,衬衫的袖子上,缝着的那个黑色孝带。
宋一一整理了一下孝带皱起的边缘,那个粗糙绣上的白色“孝”字,赫然而立。
“我有家了。本来想着等你们来了北京,我家人过来一起拜访的,不巧的是,我外婆过世了。你不是问我去了哪里吗?这下知道了吧?”
老梁看着那个黑色的孝带,脸色愈发的难看。
“虽然我家人不能来了,但是我自己也能把话说清楚。”
“宋一一你闭嘴!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何必把我爸妈牵扯进来!”
梁又西再次出言制止,但脱口而出的话,再次刺激到了宋一一的敏感神经。
“你看,这么快就是你爸妈了,果然,想分割,几句话就能分割清楚。”
“你到底要干嘛?!”梁又西被她的强词夺理逼得无路可退。
“我没想干嘛。我能干嘛。我只是本性如此啊。什么乖巧懂事,什么天才神童,我都是装的啊!我只有这样,才能被你们疼爱吧,只有保持优秀,才能不被遗弃吧,你们以为这是我的优秀品质,但其实呢?这是我的生存方式而已!养出一个天才带来的虚荣,完全可以让一对半路父母保持住对捡来的小孩的喜爱,不是吗?”
宋一一目光灼灼的看着老梁,又看着老叶。
“大恩不言谢,可是,让我走吧。”
她的最后一句话,还是没有控制好情绪,变得支离破碎。
为了掩饰她的溃败,她干脆扑通一声,跪在了饭桌前。
窗外夜色浓重,偶尔有楼下散步的孩子快乐的嬉笑声。
厨房里坐着的汤锅,发出嘶嘶的气泡音,提示着汤已经好了,随时可以出锅。
老梁有些吃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宋一一,呆立了很久。
最终还是从她身边绕了过去,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老叶擦擦眼角的泪,转身进了房间。
在老梁的脚绕过她身边离开的时候,宋一一的泪水就决了堤。
她努力控制着身体不去颤抖,但她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只有长时间的跪伏在原地,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太过自责,而杀了自己。
听到老叶也离开的声音,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平静自然地套在身上。
转身回沙发,拿起自己的手机。
在经过梁又西身边时,她的脚步顿了顿。
但也只是顿了顿,再无其他。
来时的那双鞋,整齐的摆在鞋柜边上。
鞋底的泥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悄悄洗干净了。
她的手不停地颤抖,她的心,像是被台风登陆以后的海岸,一片狼藉。
她弯下腰穿好鞋,临走时,看了看阳台的方向。
她想带走鳌拜,又觉得自己恶劣至此,不配带走这个家的任何东西。
从踏出家门开始,她就开始期待,梁又西能追出来,跟她说几句话,让她再恬不知耻的多看几眼。
可是一直到她快要走出小区门口了,他也没有来。
反倒是老梁,叼着一根没点着的香烟,在小区大门外的花坛旁,远远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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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护肝片,肝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