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阴阳账簿，其实就是记录该区域的阳差一整年下来的业绩汇总。

业绩记的是‘点数’，记法也十分简单。

普通的魂魄超度，以及五旬以下的犯鬼缉拿，记1点。

五旬以上的犯鬼缉拿，记20点。

九旬以上的犯鬼缉拿，记100点。

百旬以上的犯鬼缉拿，记1000点。

整个区域内所有员工的业绩都记录在一本账簿之上，而所有人的业绩也只算在店长一个人身上。

所以到最后，能获得跟鬼差交易资格的人，也就只有该区域的店长一人。

以及，店长是有权利将交易所得的‘寿命’分配给其区域内的任意普通员工。

也就是说，底下的人能分到多少，全凭店长个人的意愿。

他要是大方点，大家分的就多，他要是一点都不肯分，那底下人也并没有什么办法。

也正是因为这么简单粗暴的规则，所以每个区域都只能有一个人的‘名片’，那就是店长的名片。

所有被那张名片超度的鬼魂，都会被如数的记录在账簿上。

而之前宋天恩他们缉拿回来的那些活鬼，原本宋天恩还以为是被王阳一处理掉了，实则也不然。

最后那些鬼也是被王阳一给统统收进了魂珠，等将魂珠如数上交后，账簿上则也会自动添上一笔，换上成了业绩。

得知真相后，对于之前王阳一从未提及过这点，宋天恩倒也没有什么情绪。

因为这件事情，王阳一不说也是因为跟他们这些新人没什么关系，说到底他们当时能否活过年会都还不知道，提这些有意义吗？

更别提，他们自己也没把这业绩什么的挂在心上，一整年下来还不是混吃混喝，每天遛鸟逗鱼过的不亦乐乎。

偶尔接一接生意，赚一点世俗的钱币，这不，法拉利也开上了，豪宅也买起来了，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此外还有一点，宋天恩记得先前伍玥和柳半仙都提过，霍言枉会他们特别照顾。

所以，他怀疑，这几个人估计不用干活，时不时的也能分到几年的寿命。

“师兄，我们区域一年的业绩指标是多少啊？”

宋天恩询问道。

“一年最低要完成五千点的业绩指标。”

王阳一回答。

宋天恩有些吃惊了，五千点也许对于其他区域来说算是很少的了，即便百旬鬼王难遇，那九旬厉鬼总是多的，抓五十只就行了。

但对于东区的他们几个人而言，恐怕要完成起来还真是痴人说梦。

反正就他按照公司的标准换算下来，他这整一个下半年统共也没回收多少鬼魂。

如果不算那只百旬鬼将军，那把他们三个新人的收益全加起来那肯定也没到一千点，这业绩也实在太可怜了！

见到宋天恩不说话了，王阳一笑了下，说了。

“之前没告诉你们，也是因为凭你们那点本事也根本没可能挣到业绩，能自保就算不错了。”

宋天恩尴尬的笑了一下，却也实诚的点了点头。

王阳一却是继续说道：

“当然了，现在告诉你们也是因为你们有本事自己出去单干了，你们现在再对上厉鬼，就算拿不下来，至少也不至于送命。”

“再者说了，五旬鬼你们应该能拿下了，所以好的地盘师兄给你们赢回来了，接下去想要多福多寿就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听着师兄的话，宋天恩的心中也是难免一动。

业绩的奖励是‘寿命’，不但可以换给自己，也可以支付双倍换给非店员的普通人。

那也就是说，宋天恩可以换给他的母亲。

他是心动的，因为他觉得他跟他的母亲两人，前半生都是徒然虚耗的，而后半生哪怕日子好起来了，也难免离终点越来越近了。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次，可以延续的久一点，那他会不会就有机会把他所有想做的事情都一一做到？

想到母亲蹉跎的前半生，想到她脸上日益加深的皱纹，和每次去探望她时，才不经意间感觉到的她的老态。

母亲已经五十多了，从她的腿被截肢之后，她再也无法离开她居住的地方，她的世界被圈划在了一间小小的房间里。

四面都是墙，只有一扇窗户，一张床，还有一堆她需要带着老花眼镜才能做的手工活。

想到这些，宋天恩的心里就有些隐痛。

他希望，他可以改变这一切！

至少，现在看起来已经不是不可能的了。

宋天恩不知道，与他有着同样想法，以及同样激动的人，还有一个，那就是柳天音。

柳天音的那首批命诗，诗上写的明明白白，人生不过三十春，她将无父无母，无亲无友，早夭亡。

但是，现在她似乎也有了一个新的契机，寿命，她可以为自己挣到寿命。

宋天恩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有那么一会儿了，等他回过劲来不经意间看到柳天音的神情时，他忍不住讶异了。

柳天音的眼中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神采，她的眼里有渴望，也有无数纠结的情绪。

但千言万语都汇总成了一句：我可以活下去了。

宋天恩也想到了那首诗，以及她在除夕那天坐在沙发上，对于周身过年的氛围完全漠然的态度。

此时再看着柳天音的神情，他也不免很是为她高兴。

“太好了，看来人定胜天并不是说说而已的，我觉得你肯定是长命百岁的面相！”

他这句话是对着柳天音说的，话才说完柳天音也看向了他，眼中先前的激动已经逐渐消散，只余一丝稍带喜悦的揶揄。

“寿命，应该指的是人正常状态下能活的时间，意外横死的话，该死还是得死的吧？”

柳天音一张口却是来了这么一句。

王阳一却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了。

“那是肯定的。”

柳天音看着宋天恩终于也似笑非笑起来，来了一句。

“那宋天恩，我很担心你，你这么多管闲事的性格容易横死。”

‘噗嗤’一声，伍玥听乐了，王阳一也没憋住笑了，就连柳半仙都满是戏谑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宋天恩急道：“柳大美女，大过年的，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说点吉利的不行么...”

柳天音彻底笑了，也回答了。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