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愤怒与悲伤(1 / 1)

廖云杉的惊恐无以名状,她手脚并用的挣扎着,父亲满是胡子茬的脸却越贴越近,眼泪水夺眶而出,她无声的嘶吼着,拼命摇头。

又是一声惊雷乍响,没有亮灯屋子里黑漆漆的,下一秒却被窗外映进来的电光照亮,屋子亮了一瞬,廖云杉就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父亲的背后。

她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惊恐的连哭泣和挣扎都忘记了。

闷雷轰隆隆的声响不绝于耳,屋子又亮了一瞬,这一瞬廖云杉看清楚了,一个面色惨白,头发十分凌乱的男人正面孔狰狞的盯着她身上的男人。

就一瞬,屋子又暗了下去,但廖云杉却感觉自己身上钳制着她的力道松了,她的父亲僵住不动了,表情也似是十分痛苦。

没有了束缚,她开始拼命的往后缩去,直至缩到了桌子底下浑身都还在剧烈颤抖,她脑中已经没有词汇能够形容她这一刻的恐惧。

父亲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由这个洞开始鲜血肆意蔓延,直至浸透他的背心滴在了地上,廖云杉看到父亲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从胸膛处掏了出来,然后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就掉在了地上。

廖云杉这一刻的反应有些迟钝,她呆呆的看着那个东西辨认了许久,最后终于成功的发出了第一声尖叫。

那个东西是心,是他父亲的心,他父亲居然自己把自己的心掏了出来!

门突然被撞开,廖云杉看到了冲进来的人,是宋天恩,但是她说不出话来,她只能充满求助的看着他,然后颤抖的指向他的父亲。

暴风雨从大敞着的门外冲撞进来,劲风瞬间就把窗户吹的哗啦啦直响,一个茶缸被吹的飞起,它砸烂了窗户,那些碎玻璃立刻就都朝着宋天恩飞去。

宋天恩瞬间撑开拘魂伞,刺眼的金光只闪了一下,然后伞面上就传来扑簌簌的声响,碎玻璃尽数被拦截掉落,但也就这么一下,等宋天恩收伞再看时,哪里还有许志安的影子。

房间的所有东西都被风吹的四散掉落,简直一片狼藉,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和一个死人。

廖云杉的父亲死了,他自己杀死了自己,但是廖云杉和宋天恩都知道,真凶另有其人!

呼啸的警笛声在风雨中也仿佛被淹没了一样,轻不可闻,等到身穿防雨披的警员全部冲进来时,宋天恩正半蹲着把廖云杉抱在怀里,他的手中还撑着伞,用伞帮她遮挡了风雨和眼前骇人的画面。

“有鬼...有鬼...”

廖云杉不停的发出这样的低语,副所长满面愁苦,一个小小的苏市,在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竟然接连死了九个人,而且死状都是这么吊诡。

——

廖云杉躺在宾馆床上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她的眉依旧紧紧皱着,眼睛边上还有干涸的泪痕。

这个女人仿佛遭受了诅咒,她的身边不断的有人死去,而她也将成为所有人放肆议论的话题,她们不会放过她,就仿佛她不是一个受害者,而是一个不详的存在。

刻薄的言论很快就会将她淹没,她的生活会被再一次推入谷底,而面对骤雨疾风,她已无力反抗,等待她的只有破碎。

房间里还有微弱的月光,一只手从暗处慢慢伸到了月光下,它非常苍白,但是指节修长分明,十分干净。

手的主人正用它细细描摹着廖云杉的脸庞,五官,隔着一些距离,它并不敢直接触碰她。

如果嫉妒和愤怒都有颜色,它会是红色。

如果悲伤有颜色,我希望它是你喜欢的绿色。

窗户从纱窗处灌了一些进来,有些凉意,那只手很快就伸向了她的被子,可是它整个穿了过去,它并没有办法触碰到被子。

廖云杉被冷的有些瑟缩,她蜷缩的仿佛更紧了,那只手在空中僵住了片刻,最后只有无声的收了回去。

“你爱她就不该打乱她的生活,你们已经阴阳两隔,你死了,她还活着。”

宋天恩的声音突兀的从门外传来,寂静的房间里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放心吧,她吃了安眠药,这会不会醒的。”

宋天恩走了进来,从他的眼中能看到窗户边站立着一个人,这个人身穿白色的囚衣,神情落寞,正是许志安。

“没有肉身之后,七魄也不再是一个整体,你其他的情绪会变淡,只有最强烈的情绪会一直保留下去,你的记忆会凌乱,会消散,你甚至都无法再思考,就只会剩下最直观的本能。”

许志安抬起头与他对视,那眼神中果然十分空泛,还带着困惑。

“所以你杀戮,你只会杀戮,你根本就无法思考,你的杀戮会为她带来怎样的麻烦,许志安,你夺走了她的生活!”

许志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鬼魂怎么能说话呢?他看着宋天恩的表情变得十分悲伤。

宋天恩拿出了拘魂伞,撑开后便就说道:“你跟我走吧,回你该去的地方去。”

许志安又转头看向了床上躺着廖云杉,他又伸手了,但是手又一次穿过了被子,他一次次的重复这个动作,宋天恩看着不由皱起了眉。

叹了口气,他还是走过去帮廖云杉拉开了边上的被子,然后轻轻的替她盖好。

许志安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他看着宋天恩看了一会,慢慢转过身在窗户上写起了字。

窗户上浮起一层水雾,随着他写,水雾上也慢慢出现了非常工整的字迹,只有零碎的几个字眼——她、信、盒子。

宋天恩愣了一下,刚想再问几句,宾馆楼下不知道哪个醉鬼踹了一角路边的电动车,电动车警报大作,宋天恩一晃神的功夫,面前已经没有了许志安的踪迹。

“又让他跑了...又是哪个混蛋啊!”

宋天恩走到窗边往下看,却见不是醉汉,而是三四个孩子,他们恶作剧踢到了车后就一溜烟的跑了!

“她、信、盒子?这是什么意思?是有一封给她的信藏在盒子里吗?那盒子在哪呢?”

宋天恩看着窗户上的字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将它们一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