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只觉颊如抵冰。走到阳台,明光耀眼——果然下大雪了。
这雪搓绵扯絮一般,还在下着。整个小区看上去像是一个雪白的奶油蛋糕。啊,一下雪,人的童心就被唤醒了,只觉心中满溢着说不出的欢乐。
下得楼来,面对着这一个粉妆玉琢的琉璃世界,几乎不忍心踏步其中。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脚下只觉又轻又软,发出轻微的脆响。昨晚这雪下得比想象中要大呀。
抬头看着四周,香樟树、杜英树碧青的树叶上都是厚厚一层雪,紫荆、樱花树、玉兰树等掉光了叶子的树枝干则是如同琼枝一般了。格外玲珑剔透的感觉,人的头脑也仿佛灵敏清醒了不少。
于是便往校园里来。雪中漫步,走到了新月湖畔。新月湖上的亭子也是被白雪覆盖,而周边植被全部被雪轻轻掩住,眼前只见晶莹通透。不禁想起明代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来:“雾凇沆砀, 天与云与山与水, 上下一白。 湖上影子, 惟长堤一痕、 湖心亭一点、 与余舟一芥, 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当然眼前这小小的湖心亭比之张岱文中意境是远不如了,但也颇有遗世独立的意味。
从新月湖转入药植园里,见到柠檬黄的蜡梅,鲜红色的香水月季,淡黄色的四季桂依然盛开着,衬着皑皑白雪,散发着幽幽馥香。因花开不多,又被冰雪覆盖,香气并不浓郁,但闻着只觉得神清气爽。嫣红的枸骨果、火棘果、南天竹子自然更为玲珑可爱,还有尚未凋落的金铃子、酸橙以及柚子这些明黄色果子,雪中也觉夺目。
这校园里的青春,自然因为下雪,而更加欢乐和晶澈了。
学生们在图书馆旁和药植园里堆着大大小小的喜感雪人。有的学生还不顾寒冷把自己的围巾解下系在雪人的颈上,帽子取下戴在雪人的头上,然后喊上同学朋友和雪人抱在一起欢乐自拍。也有的学生在实验楼下蹲下来做小小雪人,可以用手托起来的那种雪人娃娃,瞧着也是极萌的。有三个女孩子埋头一起做小雪人,一边做一边彼此嬉笑着。一路走过去,看到圆圆的萌系雪人,也有搞怪的雪人,还有小雪狗小雪猫等等。当然医学生的特色也有,有学生在雪地里堆出了人体骨骼图——快要考试了,玩的同时也不忘考试。
雪带来的欢乐自然不止堆雪人。体育场内,一场激烈雪仗正在上演,雪球雪块抛来抛去。宿舍楼旁,有四个男孩子正一起奋力推滚着一个有人那么高的大雪球,引来不少学生拍手叫好,并驻足拍照。十八九岁二十岁的大学生,瞬间回归了六七岁。
我不觉笑了。想起大一的时候,在中南大学,也是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我们也是跑到操场上打雪仗,堆雪人。我回来后还在阳台上捧了新雪堆了个小小雪人,用手指给它画了一个笑脸。那时年轻的我们的欢乐,和眼前这些青春的欢乐,竟没有半分差别呢。千百年来,人类普遍的情感,也是没有丝毫差别的,这也是为什么文字的力量可以穿越千年的缘故。
雪中的青春,真是无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