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冯泰鼎,臣女冯雪吟,微臣楼夕颜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朝阳殿,三人齐声高呼万岁,伏首拜见。
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一袭明黄龙袍,不怒自威的神姿让人不敢抬头。“爱卿平身!”浑厚的中音,带着天子威仪,在金銮殿上方回荡。三人再次谢恩,躬身退后方才站正。
銮殿上,除了皇帝一人,便只剩下三人,显得格外空旷。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但谁也没有开口。
楼兰国主审视了楼夕颜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徐徐道“世人皆说安定世子是楼兰国第一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然惊为天人。”
楼夕颜拱手,单膝下跪,表情诚恳道“臣谢过圣上赞誉。世人所见只是皮毛,当今世上唯有圣上才是楼兰第一人!”第一人?哼,谁能抢去皇帝的风采呢?
“哈哈哈,楼爱卿妙语连珠,朕今日是见识了!”楼兰国主哈哈一笑,楼夕颜四两拨千斤的话很是中听,龙心一时大悦。
冯泰鼎站在一旁暗自得意,讨了皇帝的欢心,楼夕颜的前途前将不可限量,于自己而言,无非是如虎添翼。
皇帝笑完,极有深意道“虎父无犬子,安定王历代效忠楼兰国,更是武林人士口中人人尊崇的楼大侠呢!”
冯泰鼎脸銫一僵,皇上此话何意?
楼夕颜心中一愣,这是在试探么?脸上却没露出半分诧异,淡淡道“这一切都是武林同道的抬爱,不管是安定王还是凌云堡堡主,都是圣上的子民!”
半跪的身躯却如傲然挺立的苍松,不卑不亢!
皇帝大笑“爱卿快平身,朕只是随口说说,不必介怀!”略显松弛的凤眼闪过一抹赞赏的光,随即转眸望向一旁战战兢兢的冯雪吟。“福晋今日随楼爱情前来,夫妻两可真是伉俪情深呐!冯爱卿,你说是不是?”
刚才听闻皇帝试探楼夕颜,冯泰鼎已经捏了把冷汗,眼前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连忙惶恐道“全是圣上厚爱有加,臣谢过圣上的恩典!”
“呵呵,爱卿言重了。自古才子配佳人,两人郎才女貌,可谓是天作之合!”
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聊,把一心想向皇帝坦白的楼夕颜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次召见,必有所图。但皇帝就是不奔主题,拐弯抹角的扯开话题,究竟有何盘算?
才想到这里,皇帝再次开口“你们大婚朕没能来得及参加实在遗憾。来人,把东西呈上来!”
身后的太监领命离开,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金盘,端放着一对碧玉环佩。
楼夕颜心中一惊,太监已经端着金盘走了过来。要知道,只要把环佩收下,就证明两人已有夫妻之实。不但毁了冯雪吟的声誉,更对不起在外等候的苏小小。
“圣上,夕颜有事要奏!”情急之下,楼夕颜突然出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夕颜,你这是做什么?”冯泰鼎低声大喝,他难道是想把李代桃僵的事说出来吗?
冯雪吟脸霎时一片惨白,嘴唇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夕颜有什么要对朕说?”皇帝阴恻恻一笑,玩味的看着眼前表情各异的人。
冯泰鼎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双眼全是震惊。
“微臣谢过圣上厚爱,但有一事却不得不说。臣心中已有所爱,万万不能接受文玉格格!”说罢,俯身在地,等着皇帝发飙。
“哦?夕颜不是与文玉已经拜堂成亲了么?何来不能接受之说?”哼,忍不住了是吗?我倒想看看你今日有个说辞!皇帝不愠不怒的口吻,反倒让三人如芒刺在背,更加心惊。
“臣有罪!”楼夕颜俯首道“当日成亲之人并非文玉格格,乃是我心爱的人。”
“此话怎讲?”
冯泰鼎担心冯雪吟逃婚的事被揭穿,惊恐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楼夕颜。
冯雪吟早就冷汗涔涔,他还是说了!
“臣用药迷昏了文玉格格,所以拜堂之时,她并不在场!”
皇帝龙眉一蹙,一抹冰冷的杀意从眼底闪过,随即温言道“夕颜难道不知道欺君是死罪吗?”
皇帝话语一落,楼夕颜释然,该面对的总算来了。再次叩首,诚恳有礼“臣愿承担一切后果,请圣上降罪!”
“你不怕死?”一抹阴鹜在眼底迅速闪过,放在膝盖上的手漫不经心的敲打着关节,似笑非笑的看着跪在下方的人。
安定王什么事也没做,却长期享受朝廷优渥的俸禄。先祖的祖训不能不顾,但也不能白白养着一大群米虫。名正言顺的摘除这个世袭封号就得有个由头,如今你送上门来,我岂能就此罢休?哼!
出发前,楼夕颜把即将进京的事情告知楼清月。当时,楼清月什么也没说,只把世袭的亲王印玺交给楼夕颜,笑得安慰。官场黑暗不亚于江湖诡变,想必父亲也不愿守着一个有名无实的亲王封号而坐享其成。
楼夕颜松了口气,这个世上除了父亲再也没有更了解他的人了。有了楼清月的支持,楼夕颜才没有后顾之忧,坦坦荡荡的把罪名通通揽下。
“臣怕死!”楼夕颜嘴巴这样说,神銫却一点也没有怕死的样子。“臣还没有与自己心爱的女子白头偕老,还没有好好伺奉父亲,还没有看着自己孩子长大成人,更没有享受天伦之乐,所以臣怕死!”
铿锵有力的说辞,让皇帝心下一愣。让他贪生怕死的原因竟然是这般平凡微小的愿望?最是无情帝王家,从小生长在皇宫,亲情爱情乃至友情,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是在嘲讽我得不到吗?
眼神一转,凌厉寒冷“爱卿既然如此珍惜,为何还要欺瞒朕?冯卿家,难道你一点也不知晓么?”十万军权,相当于楼兰国三分之一的战力,一日不能收回,便一日不能安心!
“圣上开恩,圣上明察秋毫。”惊惶不已的冯泰鼎扑通一声跪下,余光宛若一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划过楼夕颜的侧脸,俯首道“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