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魏家落败5(1 / 1)

“哇,这么多?”一进官兵所说的那处偏院,沈娇娇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魏府的这一处偏院绝不能算小,却被几十箱东西占得满满当当,里面盛着的都是魏家两代人的“积累”。

沈暮暮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取出两幅卷轴来,展开细瞧,原是两幅已经泛黄了的古画,沈娇娇素来不大对这些有兴趣,见了倒不觉得如何。

温棠却是失声道:“《寒溪山石图》,《秋居行猎图》?这不是前朝柳望子先生的作品么?”

“已着人验过了,是真品无疑,”沈暮暮叹了口气,“这些名画本以为早已遗失,谁能想到竟是为魏府所藏?魏氏父子的确可称得上是手眼通天。”

“白糟蹋了好东西。”温棠看着这一箱古画也是若有所思,怅然许久。

“岂知是手眼通天,简直可恶至极!”

说话间沈娇娇已好奇地打开了旁边的另外几个箱子,不开不要紧,一开气冲天,里面装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与晃眼的金锭子,还有满箱满箧的珍珠翡翠之类。

沈暮暮先前已大致看过一遍这些东西,倒没有太惊讶,只是颇为讽刺意味地叹了一句:“做了几十年宰相俸禄也不见得有这么多。”

“看来你是嫌皇上给你开的俸禄少?”沈娇娇闻言忍不住打趣弟弟。

“岂敢岂敢?”沈暮暮慌忙举手投降:“我布衣出身,是经过了苦日子的,怎么敢有魏某人那种‘志向’?”

“知道你一腔忠心了!这话留着对皇上说去!”沈娇娇扑哧一笑放过了这老实弟弟,继续看那魏府那几十箱东西,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魏大当权也没多久啊,这得是什么样的金钱管理大师,才能攒下这么多财物?”

“说你傻你倒是不傻,说你聪明,你偏又时不时犯糊涂,”温棠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沈娇娇的头:

“魏大再是权力熏心精于搜刮,也没这么多时间攒下这么些东西,你可别忘了,他父亲才是个更大的贪官。”

“是哦,我倒把这茬给忘了,”沈娇娇揉了揉额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近日忙得慌,倒真是糊涂起来。那魏清源为相多年,且不说明里暗里的俸禄和赏赐。

下头官员孝敬的只怕也是几辈人用不尽,他来者不拒,却还从百姓那搜罗了这么多好东西。”

“几辈人用不完?”沈暮暮轻笑一声,合上方才被沈娇娇打开的几个箱子:

“只可惜,东西虽多,没命去享受了。魏二死得早,先太后也早殁了,那魏大落网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他们魏家,可没有后代去享用这些不义之财了。”

沈娇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如今收归国库,或用于赈灾,或用于修渠铺路,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温棠收回了目光重又看向沈娇娇,微微颔首:

“说的是。只可惜当年那些受欺压的百姓日久年深,难于安抚了。为官者不求福泽天下。

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子信任,像魏氏做到这步田地,可恨已极,无论最终落到什么刑罚都是咎由自取。”

想起魏氏这么多年所做的恶事,沈娇娇也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仅压榨百姓,还通敌叛国,这便是心智为权力所迷,不管不顾,一心为己了,若哪日逮到他,不判个凌迟之罪便算饶了他!”

“那便需要多方共同裁决了,最好的结果当然是重判,以儆效尤,”温棠声音低沉,语气是少见的凝重,

“身居相位,总会面对许多看得见或看不见的诱祸。利益当头,守得住本心,不移不易,方是正道。”

“还好我不是宰相,没什么诱祸等我,”沈娇娇挠了挠头,

“不过,就算有诱祸,也能够抵制住,我可不是魏氏父子那样的人,你说是吧,暮暮?”

“是,自然如此。”沈暮暮正在思索中突然被点名,忙应了一声,温棠所说的话虽是在阐述事实,何尝也不是在提点自己?

他不禁思忖着,自己年纪轻轻便官居相位,将来所受诱祸多半不会亚于魏家。

但无论何时何地,他也不会忘记今日姐夫一言,在任何情形下都不会失去自己的本心。

俯仰无愧天地,这才是为官做人行走于世间的准则。

“好啦,越说越严肃。我去那边瞧瞧。”

沈娇娇意识到温棠在指点沈暮暮,便留些空间让他自己思考,恰好她又听到附近有号哭的声音传来,便打算过去一看究竟。

虽然哭声听起来像很近,但魏府建筑是极其精致复杂的园林构造,直到绕过几处回廊。

沈娇娇才看见另一处院子里已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原来魏家的仆人都在这里等待处置。

尽管魏府没落已有一些时日,这些奴仆的衣着上还依稀可见主人昔日的显赫。

且不说那些专门贴身伺候主人的大丫鬟,就连府中洒扫种植的杂役花匠都比寻常市井百姓看起来还登样。

可想而知当时魏清源在的时候魏府里是个什么光景了。

如今这些人却一个个哭天抹泪地跪在院子里等候发落,前途未卜,然而奴随主人,魏氏已经倒了,倚靠这棵大树的他们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谓的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楼塌了,便是这般。

“姐姐在看什么?”沈暮暮也跟了过来,身后不远处温棠望着花木溪水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沈娇娇虽然冷眼旁观,心中到底还存了一两分恻隐,虽说魏氏父子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但这些仆役其实也谈不上有什么大罪,因而走近沈暮暮悄声询问:“这些人以后会如何处置?”

沈暮暮闻言先是一怔,旋即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晓得她素有怜悯心肠,沉吟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魏氏犯的是通敌之罪,家眷同罪没入奴籍,至于这些奴仆,虽然罪不至死,但将来判决下来八成是要流放到苦寒或瘴热之地。”

沈娇娇听后也不免叹了口气,感慨万千,法不容情,作为一个曾经的法医,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更何况,这些人纵使无罪,昔日也是跟着主子享尽了荣光,如今一损俱损,亦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相爷。”负责管辖这些罪仆的人见沈暮暮过来,便附在他耳边汇报,沈暮暮只得先和他说话。

既然爱莫能助,也就不必再作停留,沈娇娇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径直走到魏大的书房前,身后的呼号之声仍不绝于耳。

魏府虽然被抄了,这书房的扁额仍在,沈娇娇抬头看去,只见是一方上好的紫檀木上书着四个字“翰墨流芳”,一时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四个大字苍劲有力而不失风骨,看得出必然是请了本朝有名的书画大家题写的,但这内容也未免太不符合魏府的行事做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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