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哪还有什么心情吃饭。”看着平素爱吃的东西,沈娇娇却没有食欲,叹息了一声扭过头来。
“刚才的事情我都听到了,”季临枫在她旁边坐下,“你对临国的官员似乎颇有看法?”
“那狗官难道不该被骂?尸位素餐,草菅人命!”沈娇娇想起裁缝铺老板所说,又是一肚子气。
“饱食终日,却于百姓于朝廷无益,我相信他的官做不了多久。”季临枫点点头,语气莫名的笃定,随后指了指饭菜,
“现在,你这个饿着的人该吃点东西了,不然只怕没力气查案。”说罢,还不待沈娇娇回复便径直往后堂去了。
次日清晨,九言堂。
“季临枫,季临枫!”沈娇娇用力拍着季临枫的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年轻男人支着手臂倚在门边:“怎么了娇娇,又有新的线索?”
“不是,”沈娇娇摇了摇头,语气中却另有一种欣喜,
“是那狗官被革职了!要我说,你这嘴可真是开过光的,昨天刚说他要遭报应,今儿上头就来了人,摘了那狗官的乌纱帽,说是带回国都发落呢!”
“哦?此事当真?”季临枫摸了摸鼻子,唇角泛起一丝笑意:“那的确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啊。”
沈娇娇弯了弯眸子:
“当然是真的,你没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吗,衙门里刚传来的消息,如今人们都晓得了。
一时炸开了锅哈哈哈,希望这回能派来一个中用的好官,给这案子破了,也可告慰冤魂了。”
城里突然发生两起扑朔迷离的碎尸惨案,本就搞得人心惶惶,官府不作为的恶意粉饰太平已经让城中百姓怨声载道。
现在狗官已经被法办,他们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对这毫无进展的案件感到迷茫。
他们都有女儿,只要案子没有查清,凶手没有绳之以法,他们怎么能安心。
沈娇娇也一筹莫展,这时间拖得越久,有些线索就越难找寻,尤其是在这技术并不发达的时代,她能做的十分有限。
她不敢懈怠,叫来季临枫,希望他能陪自己再去一趟老人家的屋子,将菀菀的尸体先运回九言堂,暂时先与裁缝的女儿放在一起。
毕竟两件案子不论从凶手的手法,还是死者的特征都极为相似,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放置在一起。
通过对比更便于查看尸体的最新变化,找出可能被她所忽视的细节。
而且她对于保管尸体有一定的法子,可以让尸体不那么快的腐败。
季临枫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紧跟着沈娇娇就要出门。
此时沈暮暮正在大堂里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算盘珠子,店铺刚刚开张,本就没有那么多账目可算,他本就娴熟,现在做起来更是游刃有余。
他本意上是想接近姐姐的才来这里做账房先生,不过姐姐最近因为碎尸案焦头烂额,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她,只能先从这九言堂入手。
不过看着账面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盈利,他就有些想笑。
果然他姐还是他姐,哪怕是失忆了,这性格还是没什么变化,标榜爱财,可真的遇到什么事情,她还是会第一时间出马,哪里会真的计较些什么。
他长叹着气,不过现在麻烦的是,姐姐并不记得他了,若他冒犯接近,只怕弄巧成拙。
他正支颐着脑袋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时候,余光就瞥见两道身影从他旁边经过,他眼睛顿时都亮了。
抬眼看着像狗皮膏药一般赖在他姐身边的男人,脸就垮了下来,他快步绕到两人面前,瞪了季临枫一眼,目光才转向沈娇娇,巴巴的问道:
“这是要去哪?”
季临枫诧异的睨他,他这没做什么吧,怎么这小子就这么跟他不对付呢?
“我们去一趟被害人家里将尸体带回来,你看好店。”
沈暮暮听罢自告奋勇,“我也要去。”
季临满脸不高兴的看着他,拒绝道:“你一个管账的小子,哪里见过那样的场面,当心给吓着了。”
他这番话,让原本有些高兴的沈娇娇犹豫起来,是了,沈暮暮看着年纪就不大,这种场面他还是少经历些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一见面他就管她叫姐姐的缘故,她现在对他反而多了几分亲昵,看他也就是真的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一般。
沈暮暮见季临枫要坏事,不等沈娇娇开口就一下子蹿到她身旁,扯着她的袖子就往外走,“赶紧的吧,省的来回耽误时间。”
沈暮暮两步跳下店前的台阶,嘴里还嘟囔着,
“我才不会怕呢,某些人可不要把自己的行为按在别人身上。”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瞄了季临枫一眼。
沈娇娇不由失笑,见惯了少年老成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看他使小性,不过这话也算是歪打正着,她看向季临枫,眼神中充满戏谑。
季临枫啧了一声,看着沈暮暮的眼神充满不善,他调查过沈暮暮的身份,说只是临国的一个小商贩。
只是从种种表现来看,太过干净的身份反而奇奇怪怪,要不是他顾忌着这小子嘴里说的那些话,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而沈暮暮好像全无所觉般,理都没理季临枫一眼,拉着沈娇娇走在前头。
笑话,这可是难得能亲近姐姐的机会,他怎么会留给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谁知道他心底在打什么主意。眼下他姐姐看着就单纯好骗,他可得好好保护才是。
被刚才那句话一闹,沈娇娇也忘记了最初的顾忌,对于沈暮暮的亲近也不排斥。
走在白墙黛瓦的街边,穿过三三两两的行人摊贩,看着连棱角都有些温和的房屋建筑,沈娇娇感觉自己的心也柔软了起来。
她挑眉看着身旁乖巧的少年,“听你之前所说,你是有一个姐姐,还与我差不多?”
“是啊。”沈暮暮眼神闪了闪,对答还是从容,自从那日他碰了个钉子,心中早就打好腹稿如何在她面前先把这事给圆过去。
他道:“可能是因为太过思念,你与家姐有些神似,我一时看错了,冒犯你了。”
“我找她许久了,一直找不见。”他声音极轻,看眼神深处映着沈娇娇倒影,藏着难以察觉的落寞。
少年低垂着头,眼角轻抖,细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上留下一圈弧影,此刻看起来脆弱的让人心疼。
何况是沈娇娇本身就对他存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哪里看得过眼去。
沈娇娇喉间涩然,忙瞥过头去。真是见了鬼了,她怎么会看他这幅样子就觉得酸涩不堪。
就好像他说的人就是她一般,可沈娇娇知道,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自己的记忆一直都有些奇怪。
她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石拱桥,临国多水,城中正好有一道蜿蜒的河流经过,岸边多有栽柳。
现在正是柳荫时节,此时细风穿过,狭长的柳叶从枝条坠下,打着旋铺满了沿岸的青石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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