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白影并未作答,只是高高抬起淌血的手腕朝向魏二。
随着她们的靠近,深巷里滴答滴答声的回响越来越清晰分明,一张张可怖发白的脸显露出来来,眼珠微突,直勾勾的盯着魏二瞧。
魏二瞳孔一缩,猛地一看,瞬间三魂七魄吓得没了。
脸上的酒气散去不少,眼神清明了几分,看清那些是什么东西之后登时浑身一软跌坐在地,满脸惊恐的往后爬.
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是说不出一个字了。随即他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扭身就跑。
那群白影的速度却更快,将他堵在阴影之中,隔断在孤灯之下,慢慢的朝他靠了过来。
魏二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往深巷中跑,强撑着一股气势,嘴里还不忘质问着,“是,是谁派你们来装神弄鬼的!”
空气里传来一声轻笑,声清透脆亮还带着些许的稚气,是独属于年轻女子的。
人影在背后,声音却袭面而来,魏二吓得腿肚子打颤,不敢回头看一眼,又不敢继续往前跑,前面是更酽的黑,透不出一丝亮来,他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凉意。
好像有什么攀上了他的脚,一路往上,带起一阵麻意,溻湿他身上的丝绸衫子。
最终复在他腰间的软鞭上停留下来,双手轻轻一勾,发出清脆的笑声,在这黢黑的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魏二一动不敢动,又有一双冰凉的手贴上了他暴露在外的脖颈上,慢慢的往上直到贴上他的脸。
又是一道声音传来,仿若贴在耳侧,“魏二公子怎么不转过头来看看?”
那双手灰白纤细,完全不像是生人的手,他眼珠子转了转,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脸淌入了内衫之中,鼻尖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和水腥气。
指尖在他的脸上轻轻滑动,魏二终于能看见腥气的来源,面上顿时一片死灰。
有人在他身旁呼气,“不是说最喜欢奴婢吗?”
“魏二公子最喜欢我!”
“他说我手长的好!”
“他说我脸生的俏!”
“他说我身段婀娜,要将我要回家去!”
“不过……怎么才多久,就不认得我们了?莫非真如旁人所言,花鑫邡荡,贪欢厌旧。”
“嘴上花言巧语,一朝夫妻,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的将我们都杀了呢?”
说到最后,竟带了几分自怜自艾的凶戾。
魏二吓得浑身打颤,嘴唇哆嗦着发出了几个气音,膝盖一软,径直朝她们跪了下去,双手合在顶上,求道:
“各位好姐姐,就放过我吧。我,我不想杀你们的,都是太后,太后!对,就是她!她杀的你们,和我没什么关系啊!你们要找,就找她去……”
魏二涕泗横流,将事情和盘托出,“是她!是她听信前朝秘法,想要你们的血来维持年轻美貌,所以才对你们下手的啊!”
“我,我也想救你们,没有办法的呀!她那个人向来心狠手辣,纵使我想救你们也有心无力。”
魏二说着,“她杀的你们和我没有关系,我顶多就是耗色了一些,哪里会舍得杀了你们啊!”
“既然不舍的,不如随我们同去?”
他猛的抬起头来,看着那一张张灰白的脸,连连摆手,信誓旦旦的说:
“我给你们厚葬!你们放了我,我回去就差人将你们厚葬!让你们来世投个好胎,不要在落到魏氏那个恶妇手中!只求你们饶我一命!放过我吧!我不敢了!”
白影却置若罔闻,径直朝魏二逼近,魏二求生心切,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径自寻了个方向跑。
巷子酽然,魏二慌不择路,接连撞了几次之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了什么地方。
只知道自己浑身都疼,可身后的幽幽声响若即若离的,他只消一想起那麻凉的触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视野逐渐开阔,魏二精疲力尽的,脚下踩着一片湿润的泥土,他四下一看才知道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跑出了深巷,居然跑到了护城河边。
而那群死掉的宫女就是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这不是跑进人家窝里了吗!
他心中奥恼,看着水面粼粼寒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身后已经没有声响了,四周除了虫鸣一片静谧。
魏二扭头去看哪里还有什么白影,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背后却被人猛地一推,脚下打滑,整个人仰倒,随着扑通一声,溅起的水花将其扑腾的身影渐渐淹没。
涟漪散去,最终化为一片平静。
等魏府的下人们赶到时,连水花都瞧不见,只能看到河边一块深陷的印子,他们惊慌失措的回府报信让把人来打捞上来时。
魏二早就咽气许久,清青白的脸上眼睛与嘴巴张大极大,像是死都不曾瞑目一般。
魏府的动静闹得极大,加上当晚有不少人看见魏二一人鬼吼鬼叫的在长街上跑。
不消多久,魏二被怨鬼缠身索命的消息长了脚一般在坊间疯传,茶棚客舍里聚集这不少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好似当晚他们就在旁边看着似得。
“魏府的人说是心疾突发,我看不就是被吓死的嘛!”
“该!谁叫他平日里仗势欺人,这下可真是老天降报应了!魏府在权势滔天难道还能与天斗不成!”
“闹出那么多事来,就这么死了可真是便宜他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人唏嘘不已,又有些感慨,对于魏二的死却没有一个人心存同情,都是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之感,有唾魏二的,也有唾整个魏府的。
“不过啊……”有人卖了个关子,故弄玄虚,勾起围观者的好奇心,最后才缓缓的说道:
“听说昨天夜里,哦!也是同一时间,宫里也闹鬼了!听说太后娘娘都吓病了呢!”
众人嘁了一声,魏府的事他们茶前饭后说说笑笑的也没什么,只是宫里之事他们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忌讳。
有胆大的调笑一声,“莫非咱们那太后也作恶多端,也被女鬼索命?”
众人哄堂大笑,七嘴八舌的声音夹杂在一起,谁也分不清哪句话是哪个人说的。
而此时,处于流言中心的魏府却是一片沉沉死气,平日里会客的大堂被收拾出来挂满白绸,堂中停着一副尚未盖棺的檀木棺桲,魏二就被摆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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