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暮警惕的观察四周,正如温大人所言,此处是一个密室,仅靠着几根烛火映照,看来,这杀人剖心都是在这完成的。
只是,只是自己刚刚明明在湖面上,她是怎么把自己搬到这来的?
“我本来无意对你出手,只是你这个人啊,实在是太缠人了。”话里话外的语气里还带着丝埋怨。沈暮暮警惕的看着老板娘子卿离自己越来越近,手上的剪刀反着寒光。
他需要尽可能的为自己拖延一下时间,如果他预估没错的话,他姐姐和大人应该已经在营救他的路上了。
“你杀了四个人。有三个人的心来源于那三个外地的书生,还有一个,是谁?你的相公么?他抛弃了你?”这句话,沈暮暮用的是肯定句。
子卿的眼神微闪,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敏感,“沈暮暮,你真的很聪明,如果,你没有来招惹我,应该会活的很好。”
“罢了,你都快死了,告诉你又何妨,那四个罐子里装着的心脏,不是我相公。呵,可笑吧,我根本就没有嫁过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凉和痛不欲生。
沈暮暮听到这个答案,确实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那子卿是个寡f妇,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年我16,母亲早亡,是我的父亲把我带大的,他是当地的教书先生,他给我订了一个亲事,是他最最喜爱的徒弟。
我与他定了亲,互换了庚帖,他说待他考取了功名,他会回来娶我,我信了,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女子悲凉的语气婉转悠长。
“后来,有人告诉我,他高中了。我的父亲便带着我去了京都。呵,那可真是一个很大的地方,让人眼花缭乱的。
我本来以为是他反悔了,不想娶我了,我去京都也只是有些生气,想要把庚帖拿回来。可没想到,他竟然同意娶我,令我十分高兴。
可就在我安心准备备嫁的时候,我爹死了,他们说,是酒喝多了,失足掉下水里的。可他们不知道,我爹根本不会喝酒,他一喝酒就浑身起红疹,所以他根本就不喝酒!他们是骗子!
后来,我击鼓鸣冤,却被京都府衙,以一个扰乱公堂的罪名,打了二十个板子,要走了半条命!”
说到此处,她那双哭的泪眼滂沱的眼睛迸发出一股恨意,浑身战栗到颤抖,就连牙齿都在打着寒颤。
“我爹无故枉死,我又被衙门打了板子,兜里的银子也所剩无几,我本来想去投靠我的未婚夫,可就在那天,让我撞破那个人的奸情!他根本不是个人!他是个禽受!
我爹根本就不是掉河里了,是我爹,无意间撞破他们的奸情,被那禽受一刀给捅死,然后假装落水,把他丢下去的!”
子卿的语气越发激动,甚至开始提着剪刀不断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双眼猩红,模样癫狂。
沈暮暮沉默不已,但他也只能干巴巴的说:“那,你可以去找官府来彻查此案,京都不是有刑政府司么?”
子卿看着他,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去了,但,刑政府司的人早就被那禽受给收买了,他们京都的官,官官相护,我一个老百姓何处伸冤。”
“我去了刑政府司,可还未进大门,就乱杖打昏了过去。然后,然后我就被那禽s兽捉去,给玷污了!这还不够!他将我丢进了花楼,介绍给他那些书生朋友,任由他们一个一个的在我身上肆虐!”
“那段日子,生不如死,活的还不如一个娼妓!后来,他喝醉了,我用藏在枕头里的剪刀,杀了他,我就是想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话已至此,她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空洞的眼神冷漠的望着那排青瓷罐子。
沈暮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以为这只是抛妻弃子的门户之第,却未想到这中间竟有如此变故。
“沈暮暮,你一心读圣贤书,只为考取功名,可我想问你,这天下的官,都皆如此,如此禽受不坎,你当真要与他们同流合污?只要你今日向我保证,不再考取功名,我便放了你。”
其实这话中有歧义,但她却坚持己见,十分的执拗,非要沈暮暮做出个保证,哪怕只是一时的谎言用于保命也可以。
沈暮暮沉默了,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但真的要放弃自己多年来的坚持么,如果官场真如子卿所说的那么昏庸无道,那么他坚持的道义又是什么?
子卿很有耐心,一直在等他的回答。半晌后,沈暮暮哑声道:“我不会放弃的。我坚信这世上的官并非都是黑的,比如,温大人,他是个好官,又比如,我!”
沈暮暮抬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说道:“若这世道不公,我便更要做官,若世间颠倒黑白,我沈暮暮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逆转乾坤,为民请命!”
“卿卿,我会考取功名,做一个好官,你收手吧,我会求温大人对你网开一面的,到时候,你看着我怎么当一个好官,好不好?”
他的眼神是说不出的温柔,温柔的让人忍不住靠近,却又害怕灼伤。
她微愣住,泪光闪烁,手中的剪刀也应声而落。艳丽的容颜也有些细微的扭曲,看起来怪异极了。
可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水声,子卿蓦然警醒,“你骗我!你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那个女仵作和温棠来救你!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
而这时,沈娇娇和温棠已经找到了密室的大门,而是他们却始终找不到开门的方法,沈娇娇焦急的大喊:“暮暮,暮暮,你在不在里面!”
沈暮暮听到了姐姐的喊叫,刚想出声回应,却见老板娘子卿不屑的说道:“你放心,这个门,他们从外面是打不开的!”
温棠站在沈娇娇的身边,此刻也被这个子卿激出了怒气,他冷声道:
“刘子卿,南阳人氏,你当初杀人越逃,隐姓埋名来到平安县保命,如今又害了三条人命,你还不肯认错!”
门内传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声:“我没错!他们该死!他们全都该死!”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杀了害你父亲的那个男人,本该结束,过你隐姓埋名的日子重新开始。可你偏偏要拉扯上几条性命,纵然他们有错,可自有旁人收。你动手杀人,就是错!”
这是温棠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声音斥责别人,沈娇娇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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