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泓杉动手除掉季成林,顺手将季成林名下全部的实业以支援特高课日常开支为由全部归入大野清平的名下,大野清平批报上级将山口泓杉提拔为军部战略部助理兼特高课课长行政助理,借以他的存在监视吴以羏和绘子。
山口泓杉自当不会完全信任于大野清平,他在大野的眼中不过是一颗可以拆分的棋子,利用他监视牵制各方势力,他和老师向来政见相左,若不是朝鲜战场上一次的决策失误,导致战败损失多数士兵,他也不会被降职到上海,做这个所谓的日本驻华机构的领导人。
苏绍群介绍李兴东代替方军担任吴以羏秘书一职,方军和季成林表面上是生意合作伙伴的关系,实际上是万林放在季成林和吴以羏中间的间谍。
借助职务之便打探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打算抓住把柄将他们一网打尽,帮助自己独揽76号大权,谁知方军贪财好色却反被季成林收买,借助吴以羏的码头,帮助季成林进行幕后钱财交易。
方军愚蠢到让山口泓杉查清一切运输方式交易线,被山口泓杉一举拿下,更让万林从中分一杯羹的事实暴露无遗,大野看在山口的求情上才没对他大开杀戒,如此一闹万林在76号的日子变得越来越不好过。
山口泓杉联合绘子借助情报泄露一事再次将苏绍群推上位,利用苏绍群打压万林,钳制吴以羏,整个76号相当于重新洗牌,众人在这场战役中谁都没得到好处,苏绍群虽再次掌控76号但处处受山口泓杉牵制,吴以羏权利一点一点被分化。
绘子利用特高课课长身份加紧对76号施压,要求他们加大打击上海境内的反日势力,山口泓杉则成为最大的受益者,打压绘子和吴以羏,控制苏绍群掌握特高课和76号半壁江山。
吴以羏死里逃生最感谢的人就是绘子,他特地买了绘子最喜欢的蓝色玫瑰登门道谢,还未等他敲门便从门内传来绘子的笑声:“谁?”吴以羏没有在意刚才的笑声:“是我。”
开门的时候,一个熟悉的男人让吴以羏觉得自己就像傻瓜一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山口君,你怎么在这?”
山口泓杉当着吴以羏的面从绘子的背后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眼神蔑视看向吴以羏:“你说呢?”吴以羏将绘子从他的怀中拉出,双手紧紧钳住绘子的肩膀:“你解释一下,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绘子挣脱吴以羏的钳制,转身走到山口泓杉面前,抬手顺着山口的侧脸缓缓摸下,放在他的胸口,整个人靠在山口的身上侧目看着吴以羏,就像看一个天大的笑话般:“苏处长,你也太骗了些,若不是你太急功近利,为在76号站稳不择手段,我也不会离开自己的爱人,对你投怀送抱。你当真以为我们的过往值得我放弃一切吗?你是中国人,你还真的傻到相信我会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天皇,真可笑。”
吴以羏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妩媚,手段高明的女人是绘子,他不愿相信绘子说的种种,然而眼前的一切彻底击碎他全部的幻想,绘子从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打听他的身份,利用过往摸清他的底细。
电影院遇袭原是一场不在场证明的戏码却阴差阳错帮助他打消了绘子的怀疑,吴以羏将手中的蓝色玫瑰放在桌上:“既然你不念旧情,我也不妨直说,当年被逼离开上海失去江山,重返上海得遇你这个旧情人,在你的千般回护万般帮助下我才得以站在76号权利的顶峰,如今你回到山口身边我更是求之不得。不必再终日惺惺作态演戏,对着你这个令人恶心的女人,还要装出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
这一字一句都如一把把尖刀插在绘子的心上,她不愿相信他是利用,是怜悯,而不是爱,大野清平质疑她究竟还是不是帝国军人,她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国家,她不得已必须做出选择,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个为了权势不顾过往的男人让绘子的心彻底粉碎。
吴以羏右手藏在身后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他疯狂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让它听来不致颤抖,极力抑制自己的心痛守着自己仅有的理智,一字一句回着这个眼前自己最爱的女人,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掉入她的温柔陷阱。
吴以羏拍了拍山口泓杉的肩膀,低头浅笑出声,口气羞辱藐灭:“祝你们幸福,记得请我参加婚礼。”吴以羏大步走出绘子的家,坐在车上仔细回想回国后的种种,发觉自己可笑至极。
为了一个女人险些放弃自己的信仰,放弃曾经热血的心,不觉已大笑出声,这笑声嘲笑着所谓的海誓山盟。山口泓杉用力推开绘子,顺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绘子一时失神反应不及摔倒在地,山口泓杉完全不愿多看一眼摔在地上的绘子,拿起桌
上的蓝玫瑰丢在绘子眼前转身就走。
绘子望着地上的蓝玫瑰渐渐出了神,她的内心百感交集,她选择不去相信吴以羏的话,却又不得不跟他彻底划清界限,她擦干眼角的泪,从地上缓缓站起,换上军装,看着镜中的自己,变化都在不经意间发生,再不能看清自己的心。
吴以羏离开上海这些年都没人能够打理父母的墓,他已然忘记父母的模样了,只能依稀记得每当自己觉得孤立无援,身心俱疲时,母亲会温柔的安慰他。
父亲会带他到镇上吃一个他最喜欢的灌汤包,那时候好简单一个灌汤包就能抵消一日的不快,如今天大地大,无处是家。
记不清有几年不曾拜祭过父母,墓前已是杂草丛生,从前贫苦,连一块像样的墓碑都买不起,如今的他也算是在上海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吴以羏定做了一块墓碑,并派人打扫干净自己父母墓前的杂草,带着孙寻前来祭拜。
孙寻跟在他身后一路无言,自从上次登门道谢绘子回来之后,他都甚少说话,更是多日不曾去76号上班,孙寻不清楚当日究竟发生什么,在他的眼里吴以羏是个十分亲切的年轻人,从第一次救他,三番两次帮他脱险,考虑他的安危,这个年轻人有太多说不出的苦,也有太多不能言说的痛。
孙寻看见墓碑上的名字,突然失控,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吴以羏对他的行为甚是不解:“孙大哥,您这是?”孙寻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的父亲是吴天博。”
吴以羏愣在那里轻轻点头,孙寻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声音颤抖略带哭腔:“是你,就是你。”吴以羏根本不明白孙寻说的胡话是什么,是我?是我什么?孙大哥到底是什么人?
孙寻适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缓缓开口述说着那些年他和吴以羏父亲的过往:“当年你父亲是我党驻上海第一情报小组的组长,他带领我和被你处死的罗海棠等人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我们主要的工作是联合工人,发动上海租界罢工。”
孙寻顿顿道:“打听日本在华势力扩张,谁知罗海棠早早就投靠日本,在他的出卖下,你父亲被北野武施技在码头工作时被重物砸伤,等我接到消息时,你父亲已经死在家中,我们的工作极其隐秘,甚少透露个人信息,我只知道他有一个独子,但没想到就是你。后来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吴以羏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救了父亲的兄弟,又在不经意间继承父亲的遗志,但有一件事吴以羏依旧觉得十分疑惑:“当时码头不是日本人的地盘,是谁动手杀的父亲?”
孙寻内心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吴以羏:“是苏绍群,他联合季成林投靠日本人,在码头安插了一名日本特工,在你父亲劳作时故意整垮棚架,砸死你的父亲。
这件事情一直是我心里的痛,这么多年我都很自责懊悔,没能代替你的父亲好好照顾你,若不是得你父亲照顾,我也不会活到今日。”
吴以羏来不及细想:“北野呢?北野又是怎么回事?”孙寻慢慢解释道:“当年刺杀北野是上级批准的行动,但我有几件事想不通,罗海棠早已投靠日本,为何他还放任我杀掉北野,日本人又没有停止追查北野,这中间仿佛有着什么秘密,随着北野的死让人不得而知。”
孙寻不再隐瞒自己的猜测,最初他还曾怀疑吴以羏是苏绍群的细作:“以羏你和苏绍群究竟是什么关系?”
吴以羏选择坦白回答孙寻的话:“我救了他,认他做义父,他将我带到上海。”
孙寻安慰道:“以羏,不必太自责,不知者不罪,当年小组还有支援的同志,在我离开上海后便与他们失去联系,至今也未能找到他们。”
真相往往来的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吴以羏从未想过会救自己的杀父仇人,命运往往爱捉弄,世间万事偏爱兜兜转转互相折磨。
绘子收到从日本本土寄来的一封加急信件,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上面书写的眉目让她彻底奔溃,办公室传来枪声,东西被砸碎,书架倒地的声音。
晴气本担心绘子出事,破门而入却看见绘子正跪在地上烧毁一封信件,不多时,绘子趴在地上痛苦失声,山口泓杉命人打电话给吴以羏,山口泓杉的目的很简单,绘子和吴以羏越痛苦他便越痛快。
吴以羏一路开车闯红灯,不顾众人阻拦赶到特高课。绘子发型蓬乱,趴在冰冷的地上痛哭,吴以羏的心撕裂般的疼痛,究竟是什么事,如此伤她。
吴以羏弯下腰,搂住绘子。绘子感到一丝温暖从后背传来,她定睛一看是吴以羏,她像疯了一般对着他踢打,不论绘子如何踢打,吴以羏都没有松开紧紧抱住的双手,绘子渐渐累了,失去力气
,软软靠在吴海的怀里,流下两行绝望的泪水。
绘子在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她都要记住这种痛,这种蚀骨钻心之痛,不再放过任何人。绘子用尽全力推开吴以羏大喊道:“出去,滚出去。”吴以羏不解问道:“是我,发生什么?你怎么了?”
绘子把吴以羏推出办公室,呆坐在椅上,泪水顺流而下,一直奢求,但事事怎会按照人所想发生,她抬眼看向四周,一切就如一场梦,她多希望可以永远睡在梦里,不必醒来。
他缓缓站起身,大步迈出办公室,将门狠狠关上,也关上自己的心门。她不再是从前的湘野美绘子,她要成长为帝国的骄傲,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绘子的突然失控让无意向担心不已,究竟发生什么?他决定动用一切力量,一查究竟。
山口泓杉眼神依旧狠戾看向绘子,拳头紧紧握住,他觉得这一切还不够,不够决绝,不够狠辣,他要让绘子和吴以羏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偿还他们所欠的一切。
周丽云打电话到特高课,却被告知山口泓杉去了海边。今日她难得休息,本想约他去跳舞,看来只能去看海了。
周丽云远远看见山口泓杉,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脱去军装换上常服的样子,笔挺的身子配上剪裁得当的西装,硬挺帅气,他向来邪魅霸道。
此刻的他在她眼里比拟大海也不为过,但与这不同的是,今日的他背影增添出一丝悲凉之感,就如受伤的狮子,躲在一旁舔舐伤口,不愿被外人看到他脆弱、无奈、孤独的一面。
这样的山口泓杉让周丽云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习惯有他遮风避雨,他陪伴在身边就不惧天地,国仇家恨,周丽云更多的是选择快意恩仇。
周丽云悄悄从背后抱住山口泓杉柔声道:“在想什么?”山口泓杉不知何时已然认定这个身后的女人,她身份不明却行不利用他的职务,为自己行动谋得便利,她与他立场对立,但不惧世事,选择爱他信他,紧紧跟随自己的心,或许他注定被这种女人吸引。
山口泓杉转身,为她整理耳边海风吹乱的碎发,眼里爱意满溢轻轻道:“你很像她,像极了。”周丽云闪过一丝疑惑,伸手紧握住他在自己耳畔的手甜甜问道:“像谁?”
山口泓杉低头伸开紧紧握住的拳头,一条精美的项链映入眼帘,周丽云一位那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伸手欲拿,山口泓杉却再次握紧双手:“不是给你的,是她的。”
周丽云假装生气道:“她是谁?”山口泓杉宠溺笑笑,将周丽云紧紧揽在怀中,声音沙哑凄怆道:“田中美莎。”
周丽云正欲推开他,却听见山口泓杉道:“别动,别疑惑生气,听我说。美莎,曾经是我的恋人,我们相识于日本间谍培训学校,那时候的她跟你很像,美丽、优秀、敢爱敢恨,我很懦弱,碍于学校的种种规章,不敢表达心意,她冒着大不韪向我表达心意,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爱她,人生第一次感到活着的意义。”
山口泓杉停下,抱着周丽云的手越来越紧。周丽云轻声问道:“那美莎现在在哪里?”山口泓杉答道:“在天上,后来我们的事情被揭发,老师便将她派上前线,她在一次前线救助中,被炮弹炸死,一块尸骨也没能捞回,只留下你刚才所见的项链。”
山口泓杉的声音第一次那么幽静,怆然悲凉,仿佛这一世的爱恨都已随美莎的离去而消逝。周丽玉小心问道:“那我呢?”山口泓杉笑道:“第一次见你时,你要杀我,我恍惚看到美莎的影子,曾经训练时他也向你这般,后来我便越陷越深,你不是她的替代品,而是我的新生。”
周丽云娇嗔道:“算你识相,那是谁揭发的你们?”山口泓杉闭上双目含恨道:“湘野美绘子。”周丽云抚摸山口泓杉的脸安慰道:“所以你选择上海,为的就是报复她?”山口泓杉轻轻点点头:“我要折磨他们,爱而不得,人生最痛,好在现在我有了你,但美莎的仇我不会放弃。”
周丽云不想阻止自己的男人为他的爱人报仇,人生相遇皆是缘分,爱也好,恨也罢,百转千回,也许只有失去过爱的人,才会更珍惜眼前的幸福。
山口泓杉这一世都不会忘记当日美莎远赴战场曾说过的,等我回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这一句竟成永别,尸骨无存,只留项链陪他度过这没有她的漫长余生。
山口泓杉更加不会忘记,美莎死讯传回时那刻的痛,天地浩然,白茫茫的世间,只遗留他一个,从那一刻起他便发誓要绘子拿命来还,后来得知吴以羏与绘子的千丝万缕,他更是下定决心,要折磨他们一世,让他们终生遗憾。
注:1928 年在上海的英租界,中国装上第一个交通红绿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