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阳抽完一根烟回来，卓一曼已经在无聊地看手机了。
见他进来，卓一曼把合同递给他，“秦总，25页第3行，37页第23、24行以及62页的7到9行描述的要求，我做不到。”
秦向阳深邃的眸子骤然一凛，“看完了？”
“怎么？需要不需要我把你这整整78页，521条，68231个字的不平等条约给你念一遍？”卓一曼说得云淡风情。
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傲娇，而是一副“难道我不应该看完了”的疑问。
“算了，我看看是哪几条规定这么不给我的卓秘面子！”秦向阳拿过合同，往后翻了一页，“第几页来着？”
卓一曼稍稍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抱起了双臂，靠进椅子里，“25页，第3行，随时陪上司应酬，不得有任何怨言。这点我做不到，我不喜欢应酬。
37页的23、24行，甲方在工作日、休息日安排乙方加班加点，可给予乙方同等时间补休，但补休后不再支付加班工资。这点我也做不到，我拒绝加班，因为工作时间足够我完成工作任务。
62页的7到9行，描述的大概意思是如果因为我的原因出现工作失误，给公司带来相关损失的话，一切后果由我负责。这点我同意，但是不够具体，我不能负所有责任。”
秦向阳放下了手里厚厚的合同，挑眉甚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了良久，“厉害了，我的卓秘。五六分钟的时间，看完这么多条款，还记得这么清楚？”
卓一曼毫不在意地白他一眼，“秦总，我在说内容，那三条，我反对，请你不要避重就轻。”
刚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请你正经点，不要卓秘卓秘的叫，别人听了会误会的！”
秦向阳摊手，“这就让我为难了，这合同内容可是公司人力资源部门拟定的，所有入职的员工都签这份。如果为了你修改的话，我岂不是要被弹劾了？”
很无奈很为难的样子。
卓一曼在心里咬了咬牙，面上却冲他莞尔一笑，“秦总，你是总裁，该霸道的时候就要霸道，怕什么？”
“我倒是不怕，就怕闲言闲语传到TS去，被某些人听到……”秦向阳皱了皱眉，“你要是不怕，我这就把人力资源部部长叫来，按照你的要求修改。”
秦向阳说着，就要去提电话。
电话被卓一曼抢了过来，却又极其不甘心地瞪着他，“秦向阳，算你狠。这合同我签了，但是你可别做得太过分！”
她忍了！他现在对她做得越是绝，以后她还回去的时候，就会越爽！
说完，抓起笔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刷刷刷留下了自己的大名，起身，“我的办公室呢？”
秦向阳收回合同，按下了座机上的内线：“王秘书，你来一下，带卓秘书去办公室。”
卓一曼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王秘书把卓一曼领到了秦向阳办公室斜对面的小办公室，虽然地方不大，但是单间，还算清静。
只不过，她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公司里所有的办公室都是全透明的玻璃墙办公室，可以说没有一点隐私。而且，她坐这里，可以被秦向阳看个完完全全。
虽然，她也可以看到他。
卓一曼皱了皱眉，这男人，可真够奸诈的！
“卓小姐，您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以后，我们总裁办的几个小秘书，都受您领导了，还请多关照。”王秘书毕恭毕敬地对卓一曼说。
“谢谢。”卓一曼道谢的时候，才看了她一眼，不由地皱了眉，“王秘书，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我们见过吗？”
王秘书连忙低下头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卓小姐记忆力真好，我们在TS见过一面。我在TS做了三年，不过只在电梯里跟你打过一次照面。”
TS的？
跳槽来的？
卓一曼心下了然，点了点头，“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对了，像你这样从TS过来的，还有多少人？”
王秘书回道，“加上我一共四十多人，有搞技术的，有搞管理的，还有行政……差不多每天都有从TS辞职跑来这里的，秦总全都收了。”
卓一曼不由地拧了眉，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斜对面那个伏案看文件的男人：这一招还真是绝了！还没干什么呢，先把消息放出去，让这些胆小的员工纷纷离开TS，新成立的向阳倒是捡了便宜。
卓一曼非常不屑秦向阳这种龌龊手段。
“王秘书，来这里，待遇比TS好吗？”卓一曼问。
提起待遇，王秘书瞬间忘记了刚才的尴尬，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这里有一套非常科学合理的绩效考核办法和薪酬制度，不像在TS，有时候有种吃大锅饭的感觉，很多不好好干的人跟着干得好的人就可以沾光……”
王秘书似乎觉得不应该在卓一曼面前说太多TS的不好，连忙闭了嘴。
毕竟，TS里无人不知，她卓一曼是南庭生的未婚妻。
“对不起，卓小姐，我胡乱说的。”王秘书悄悄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卓一曼，战战兢兢地道歉。
卓一曼客套地笑了笑，“没事，你去忙吧。我在这里的事，暂时不要传到TS那去。”
“好的。”王秘书连忙离开。
卓一曼打开手机，盯着上面的“庭生”俩字，秀眉紧锁。
突然，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竟正是南庭生打来的。
卓一曼敛了一口气，接通电话，“庭生。”
“一曼，晚上有空没，请你吃饭。”电话里，南庭生的声音格外轻快。
因为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得到确切消息：向阳集团放弃收购TS的计划了，而是打算和青城的一些龙头企业合作，通过合作来扩张业务，而并非并购其他小型公司。
让他更惊喜的是，这个消息刚放出没多久，TS的股市竟然慢慢回升，销售部那里居然很快接到了几笔老顾客的大订单。
卓一曼自然也听出了南庭生语气的变化，“庭生，有什么高兴事吗？”
看来，是秦向阳把消息放出去了。
“有，见面说。”
“好的，你定好地方告诉我，我自己过去。”
……
卓一曼刚挂了电话，就瞧见了慵懒地倚靠在自己办公室门框上的秦向阳。
“秦总，总裁偷听下属打电话，合同里可没这条吧？”
“我来通知你，今晚你们副市长请我吃饭，你陪我去。”秦向阳站在门口，公事公办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喂……”卓一曼正要追出去请假，南庭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不得不先接通电话。
“一曼，对不起啊，刚挂了你的电话，就接到一个比较重要的饭局，今晚陪不了你了，明天一定陪你。”
卓一曼一怔，忙道，“没关系，我晚上也有点事，那明天再约。”
……
夜，香格里拉大酒店。
秦向阳把车子熄了火，却不见副驾驶的卓一曼有下车的准备，转眸看去，“怎么，想违约了？”
卓一曼瞪了过来，“秦总，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怼人。你要是觉得你不能好好跟我说话，还是给我换个岗位吧，离你远一点的那种，越远越好。”
秦向阳忽而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想得美！下车！”
说完，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卓一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不得不下车跟上他的步子。
既然已经决定来扮猪吃老虎了，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俩人上了电梯，见没有其他人，卓一曼道，“我酒量不好，那天你也看到了，喝了一点就被你欺负了。所以，我可以等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但我不替你喝。”
秦向阳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转过身去懒懒地靠在电梯壁上，面向她，眉宇间染着兴味道，“卓一曼，传言你是个人精，怎么有时候就那么蠢呢？你有没有跟我睡，你自己都不知道？”
嗯？
卓一曼愣住，“你什么意思？”
莫非，他们那晚根本没睡？
可是……不能啊，她自己当时脖子上一片吻痕，若不是后来自己用粉底液掩盖了那些痕迹，她都不好意思回家的。
“叮——”电梯到了。
秦向阳直起身子，不咸不淡地留下一句“自己慢慢想去”就走了出去。
卓一曼彻底愣住：难道，真的没有？
对啊！肯定没有！因为从醒来到最后，她一直都没有传说中被五马分尸的感觉……
念及此，卓一曼的水眸里立刻迸出一抹惊喜来。
那是一种在绝望里，突然看到了光亮的惊喜。
她连忙按下按钮，将即将关闭的电梯打开，小跑着冲了出去。
秦向阳没有去包间，而是去了洗手间的方向，卓一曼一时着急，跟着他的步伐追去了洗手间，在门口着急地等着。
见秦向阳出来，她连忙上前捉住了他的手臂，“秦向阳，你把话说清楚！那天晚上，其实我们俩并没有发生关系是不是？”
卓一曼的话音刚落，只见秦向阳身后的男洗手间门被打开，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