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遥好奇的询问了阮素素,阮素素却是支支吾吾的不愿回答,她也就没再多问。
回了房间,看到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一个是汤启勋的,余下却都是陆太太的。
海遥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给汤启勋回拨过去,反而按下了陆太太的号码——
如果不是陆世钧出了什么事,陆太太这样好面子的人是不肯纡尊降贵给她打这么多通电话的!
那天晚上海边一见,他与她推心置腹说的那些话,这些天她也经常想起。
其实仔细认真的想来,陆世钧说的真的很对,这天下之大,就算是贵为一国领袖,恐怕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更何况是汤启勋呢?
她自己当年也曾经犯过无数错,糊涂过,不可理喻过,可汤启勋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又何曾指责过她一句呢?
他对她的宽容气度和无限的包容,她不是没有感动过,只是心中想,夫妻之间,何必要说这些客套的话?
可是如今,他虽然错的离谱,但也未曾到不能原谅的地步。
就连当初陆世钧所做的一切,她都已经可以云淡风轻的不再记恨,甚至可以朋友一样的以诚相待了,而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难道还抵不上陆世钧的位子?
海遥握着手机,眼底却有丝丝缕缕的苦笑绽出,其实道理都懂,只是,终究还是觉得难过,委屈。
陆太太那边接起来的很快,仿佛就有人守着电话等着她打来似的。
海遥刚刚‘喂’了一声,陆太太带着哭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海遥,海遥我求求你,你救救世钧吧……”rmes。
海遥闻言吓了一跳,赶忙问道:“陆太太您慢点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世钧怎么了?”
陆太太哭的直抽噎,还是陆先生拿过了电话,声音嘶哑的说道:“世钧也不知道又犯了什么愣,前两天大半夜的开车出去,也没穿件厚衣服,回来就病了,这孩子病了也不让我们知道,也不去看医生,直到今天上午在公司里高烧昏了过去,我和他妈妈才知道他病成了这样,送他去了医院,他却死活不肯让医生给他看病,现在人都烧的有些糊涂了,医生说再不赶紧治疗,怕是就要转成肺炎……”
海遥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前两天半夜出来……该就是来海边那一晚上……
她知道陆世钧现在对自己的心意,她也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可是……
她再也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了。
只是,就算她不能回应不能接受,她也希望他可以过的好一点,不要这样颓废,折磨自己。
她明白,陆世钧心里是太难过了,说真的,陆世钧那晚上的心情,不会比她更差。
至少,她知道汤启勋不是有心犯错,汤启勋心里深爱着她。
可是陆世钧呢,他也应该是明白的,自己心爱的女人,终究是不会多看他一眼了,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会知道。
他也许是想借着病痛来抵消心底的痛楚,就像是那天晚上自虐的她一样,想要用身体上的痛楚抚平心里的伤口。
海遥心底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在弥漫,但嗓子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她说不出话来。
握着听筒的手心里,被细汗濡湿,她抿了抿唇,漆黑的瞳仁里有着无可奈何的点点愧疚。在和个子。
陆先生听着手机那端一片的安静,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海遥,我知道世钧过去做了很多错事,他对不起,我……我以前是个不称职的公公,我也对不住你,包括他妈妈,我们一家人待你都不够好,现在厚着脸皮来求你,我也知道我们没有资格,但这一次,算我厚着老脸求求你,求你体谅一下我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情,救救世钧好吗?”
陆先生的声音十分的诚挚而又哀恳,海遥现在也做了母亲,自然明白做父母的对自己孩子的心。
那是不存一点点杂念和私心的爱,为了孩子,这世上的任何一个母亲,父亲,恐怕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豁出自己的命去。
海遥觉得胸口堵的难受,她原本就容易心软,更何况陆先生当初虽然称不上多照顾她,却也是陆家长辈中唯一对她和蔼可亲的一个了。
这样一个花甲老人的肺腑之言,字字句句的哀求,就算她心中觉得自己不该多去管陆世钧的事情,但终究也是拒绝不了。
“您别这样说,只要是我能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做……只是,我也不是医生……”海遥的声音十分的诚恳。
“不不,海遥,只要你过来看看他,劝劝他……”
陆先生的声音里含着说不出的惊喜和感激,只是一开口的话,却让海遥心中酸的几乎落下泪来。
“世钧他烧的迷迷糊糊的,可却一直不停的喊你的名字,一直说他对不起你……我和他妈妈今天守了他一上午,他只要稍稍清醒一点,就望着门口的方向动也不动,听到有人敲门,他的眼睛就亮起来,孩子一样都是期待……我,我这心里,看着真是不好受……遥遥,我知道,知道你如今结婚有了新家庭,也做了母亲,我们是不该这样无理提出这样的请求,可是……可是我和她妈妈,我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如果他死了……我们该怎么活?”
海遥紧紧的咬着牙关,可眼前却已经渐渐朦胧了起来。
她一直都以为,陆世钧现在对于她的感情,或许更多的只是愧疚,可如今看来,竟有许多,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的……
他从未曾表露过,也从未曾来打扰过她的生活。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病中无法自控,兴许她也不会知道,他竟然已经把她看的这样重。
只是,终究,他们还是没有缘分了。
“您别说了,世钧现在在哪家医院?我立刻就赶过去……不管怎样,先让他看医生才是最关键的。”
陆先生喜极而泣,告知了海遥医院名称之后,又一遍一遍谢她,甚至还小心翼翼的询问了几次,直到她保证她会尽快赶到,方才挂了电话。
海遥和阮素问说了此事之后,阮素问并未多说什么,对于陆世钧的身份,阮素问也是知道的。
只是,明知道海遥和陆世钧早已离婚,如今也只是出于救人一命的心理去看他,但阮素问却还是有些不舒服。
送海遥上车的时候,终究还是没有按耐住问了一句:“要是我哪天也生了病快死了,你会第一时间来看我吗?”
海遥听了这话忍俊不禁:“你本来就是神医,哪里会死掉?真是孩子话。”
阮素问听了这答案是十分不满意的,只是没等他再反驳,海遥就匆匆乘车走了。
阮素问看着她的车子开出这所别院,伸手将身侧横斜出来的一枝桃花拉到鼻端,他微微低头一嗅,薄薄唇畔却是点点笑意缓慢溢出。
只是那笑,却如同被风吹落的桃花,带着让人叹息的惆怅。
她不会懂的,就算他是神医,他也医不好自己的心。
海遥离开不过两个小时,却有仆人来报说汤启勋来了。
阮素问闻言却是不由得一挑眉,“哦?这可真是不巧,你去告诉汤启勋,汤太太去看朋友了。”
仆人不一会儿就折转了回来,可这次却是多了一个人跟进来。
阮素问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是垂着眉毛安静的品茶。
汤启勋思念心切,再也忍不住,“阮少爷……请问海遥去了哪里,能不能告诉我?”
“这话奇怪了,汤太太是个大活人,她要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过是个接待客人的主人,哪里有这么多八卦的心思问人家的去向?”
汤启勋以为阮素问是因为他和汤宜晴的事情才这样和他说话,闻言也不生气,仍是诚恳问道:“是我不会说话,只是想问问阮少爷,海遥几时走的?”
“你来之前两个小时。”阮素问这次倒是回答的痛快。
汤启勋一盘算时间,心却是立时沉了下来,两小时之前,正是他给她打电话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