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海遥,也是顾亦殊暗中授意,她知道我心中所爱是海遥,所以与我做了一笔交易。”
陆世钧说到此处低声冷笑:“我当时确实心动了,就去找了海遥,我对海遥说,如果再这样下去,成勋将会在a市消失,而汤启勋十年心血,也将化为乌有,起初她不愿意,说不管生死,哪怕乞讨,你们一家人也要在一起,可是后来……”
陆世钧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好一会儿,他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方才又再次开口,可那声音里却已经带了轻颤。
“后来她忽然晕倒,我送她去医院,医生说她的脑子里长了一个瘤,而且是恶性的,基本上已经无治……”
“怎么会这样?”汤启勋喃喃轻问,可那声音却已经抖的几乎无法自控。
“海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说话,我送了她回家,可是第二天她就给我联络,说她答应按我说的做。”
陆世钧转脸看向汤启,他的目光中已经不受控制的带上了艳羡:“你真的很幸运,汤启勋,你很幸运。”
“她……是因为,生了重病,所以才要离开我?”
陆世钧哧然冷笑:“汤启勋,她为你所做的,所承受的,远远多过你的想象,也许你这一辈子都不会明白,为了你,她甘愿做什么,她甘愿去付出什么。”
汤启勋说不出话来。
不可否认,陆世钧所说的话,正是他心中的痛。
看似这十年,是他在付出,看似这十年,受尽了委屈的是他,可其实在他们相逢的那一个深夜之后,独自承受所有苦楚的人,就只是海遥。
陆世钧的背影一点一点的融在深夜里,看过去,异样的寂寥和落寞。
路灯将他的影子拖长,又渐渐缩短,汤启勋看着,就想起一个词来:形单影只。
他忽然间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如果他再不清醒过来,再不做点什么,今日的陆世钧,就该是明日的他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一辈子,真的失去了海遥,他会怎么样,他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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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国曼谷街头。
阳光一年四季都是那样**辣的漫洒下来,柏油路白花花的,耀的人眼睛疼。
有一队初中生模样的男生女生骑着小绵羊‘突突突突’的跑过,留下一串动听的笑声。
那笑声似乎惊动了路边走过的人,就有人抬眸看去。
而那看的人群中,有一个穿了白色衬衫和长裤的年轻‘女孩子’,说她是女孩子,是因为她的肌肤雪白,五官清秀,可她偏偏头发又剪的像是男孩子一样短,就让人有些糊涂她的性别了。
但她长的真的十分好看,站在她身边的几个年轻男孩,都在偷偷的看她。
那一双眼睛微微的眯着,看不出形状,可是睫毛却是纤长卷翘的,像是两把浓密的小蒲扇,她脸上的肌肤雪白如玉,曼谷的阳光这样明亮,可她的肤色却毫无瑕疵。
那秀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嫣红的唇,小巧的下巴微微的翘着,是可爱的苹果下巴,她似乎在笑,因为唇角有上扬的弧度,可却又像是没有笑,因为她的目光迷茫又透着淡淡的忧伤。
那一群男孩女孩走远了,路人又纷纷向前,她也低了头,缓步的向前走,这一走动之下,那几个原本还羞怯看她的男孩,都‘呀’的惊呼了一声——
她是个瘸子。
而且瘸的十分厉害,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走路。
所以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吃力的样子。
那些惊呼声,她仿佛没有听到,仍是努力着,一步一步艰难却又坚定的向前。路他你这。
原本还想要搭讪的几个年轻男孩子,都惋惜着走开了。q8gg。
她却好似根本就不介意,仍是淡然的向前走着。
有不懂事的小孩子,蹦跳着追着她用泰语喊‘瘸子,瘸子’。
她却仍是充耳不闻,像是瞎了聋了一样毫无反应,那些孩子喊了一会儿觉得没趣,就都跑开了。
这条路都到了尽头,就是一栋小小的木板楼,一层是一个冰淇淋店,二层三层都是住户。
她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木制楼梯上了最顶层的阁楼,不过是这么几级楼梯,她走上去,全身的衣服却已经几乎湿透了。
阁楼里热的更厉害,闷的像是蒸笼,邵佳音热的脸色通红,却是顾不得喘息,刚拧了一条湿毛巾预备擦擦脸,却已经有了砰砰的敲门声。
她赶忙过去开门,房东大叔已经拿了厚厚一沓资料给她,她欣喜的接过来,连比划带说的应承,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内把这些资料全都翻译出来,房东大叔就满意的离开了。
她是个残废,她又没有念完大学,没有文凭,在陌生的异国,她想要生存下来,实在太难。
幸而她一直喜爱英文,早早就过了六级,所以就依靠着心善的房东大叔,接一些小公司翻译的私活。
赚的不算多,可养活自己却是绰绰有余。
邵佳音将资料小心的放好,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冰凉的触感贴在脸上,她觉得好受了很多,将窗子打开,有闷热的风吹进来,不知是隔壁哪个房间里挂了水晶帘子,叮叮咚咚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