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殊直到此刻,方才眼中透出绝望的死灰之色,她紧紧咬了唇,眼含泪珠转向顾老爷子的方向:“爸爸……”
顾老爷子却是长叹一声,缓缓摇头:“亦殊……你糊涂啊!”
“爸爸,连你都不信我吗?”顾亦殊抢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顾老爷子的手臂,泪珠儿纷纷而落:“爸爸,我是您最疼爱最器重的女儿……”
“正因为我最器重你最疼爱你,你若真是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才会更失望!”
顾老爷子说到此处,稍稍后退一步躲开顾亦殊的手:“如果你果真什么都没做,那么爸爸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但如果你真的做了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那顾家……”
“爸爸!”
“昭崎!”谢蕊踉跄几步紧紧抓住顾老爷子的手臂:“他是我们的女儿啊昭崎!你不能这样袖手旁观让亦殊被带到警局!如果是这样子……她这辈子的名声就全毁了!”
顾老爷子不动声色,面容静如止水,他听到谢蕊的哭诉,只是忽然低低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谢蕊腾时脸色大变,整个人就仿佛被人抽去了脊梁一般,颓然欲倾。
“慕警官,不管怎样,请您务必查出真相,孰是孰非,顾家都承受这个结果。”
顾老爷子掷地有声的说完,这才看向满脸不敢置信神色的顾亦殊:“亦殊,顾家的声望容不得一点点的亵渎。”
“顾家的声望容不得一点点的亵渎,爸爸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亦殊被人如此欺凌?”
“我说过了,如果你没做,那么我自然给你一个公道,但若是你做了,那么,我们顾家,也容不下你这样的女儿了。”
顾老爷子说到此处,缓缓上前一步,低声对顾亦殊轻轻说了一句:“你母亲,我会让她好好安享晚年的。”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顾亦殊一眼,转身的那一刻,顾亦殊隐隐听得他低低的一句呢喃:“你窗子外那一株夹竹桃,也长了差不多十年了吧。”
顾亦殊只觉耳边一阵尖锐轰鸣,那些如烟一样的往事顷刻之间呼啸而来,她站在那里,望着顾老爷子苍老不再挺拔的脊背,望着他一步一步踽踽独行的身影,她曾以为,这会是她这辈子最坚实的依靠,可到头来,她才恍然明白——
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她在算计别人,却也同时被人算计,这就是报应。
“顾小姐,请吧。”慕仲然见此情景,不再多言,只是平淡却又冷漠的说了一句。
顾亦殊转过身来,她轻轻一笑,抬手理了理鬓边微乱的头发,她的目光仍是无法控制的投向汤启勋。prap。
他抱着康宝远远的站着,目光只是专注的望向怀中的儿子,事到如今,他必然是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了。
可她却仍是没有办法恨他,爱他,已经几乎要耗尽了她毕生的力气,恨他,是真的没有一丝丝力量了。
“好。”
顾亦殊轻轻说了一个字,她优雅的挽起婚纱巨大华丽的下摆,她像是一个最骄傲的女王,一步一步穿过纷乱嘈杂的人群。
闪光灯不停在闪,耀的她眼睛好疼,那些记者毫不客气的质问和锋利的话语不停袭来,她似乎是落泪了,一向那么骄傲的女人,一向那么坚强的她,一向不肯在人前掉泪的顾亦殊,终究还是狼狈了一次。
手儿人警。慕仲然的警车就停在人群之外,顾亦殊望着那车顶犹在闪烁的警灯,双腿猝然的有些微微抽搐起来。
她这一辈子,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情多了去了,她怕过,惊惶过,甚至也因为第一次手上沾满了鲜血而夜不能寐过,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整个人的心都灰了,死了。
被心爱的男人给予这样致命的一击,在最幸福的时候被人推下云端,这样的滋味儿,一次就够了。
顾亦殊在心底轻轻冷笑,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婚礼之前那些天的亲近,关爱,呵护,近乎亲密无间的耳鬓厮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他用温情挖了这样深的一个陷阱,而今就这样漠然的看着她跳进去。
她有什么错?她的错就在于她太爱他!
如果她有一丁点的私心,他能这样顺利就得手?
顾亦殊在警车前站定,她身边的警察以为她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面上带了警戒的神色紧张的盯住她。
她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转过身,却看到汤启勋的目光穿过那么多人落在她的脸上,他终于还是肯看她了。
“我要和汤启勋单独说几句话!”顾亦殊忽然扬声开口,慕仲然微微一怔,旋即望向汤启勋,汤启勋摇头:“慕警官,我和她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顾亦殊的笑容就变的苍白了许多,“慕警官,如果汤先生不肯和我说话,那么,事实的真相,我是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哪怕我死。”
慕仲然这人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的威胁,听她如此说,他反而不屑的笑了:“顾小姐上车吧,就算是钢筋铁骨,也总能被我慕仲然撬开一条缝儿的,顾小姐现在说这样的话,为时过早了!”
“车门打开!”慕仲然肃容低喝,立刻就有警察将车门打开,顾亦殊见汤启勋已经抱了康宝转身离开,而此刻的情境再闹下去只是她脸面丢的更加干净,只得恨恨的咬紧牙关,弯腰上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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