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启勋胡乱的推上衣柜的门,却忽然看到她的衣物里夹着一件白色的男式衬衫,汤启勋心弦一动,伸手将那衬衫拿了出来……
那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是他一贯的风格,简约大方,没有多余的修饰。
汤启勋开了灯,随手一翻衬衫,就看到了衣领上那一抹刺眼的红痕,许是时间有些久了,那红色稍稍的褪去了一些,但仍能看出是娇艳的唇形。
他只觉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抽干了一样,耳中轰鸣着无数的声音闪过,可到最后却仍是万籁俱静。
海遥从来不用这样女人味十足的大红口红,她的唇天然就是一抹娇艳的粉红,顶多只是涂上一点点浅色的唇彩,这样娇艳却又充满了挑.逗意味的颜色,不会是她的…茆…
他从不和别的女人有多余的接触,生活和工作上,也从未曾会多关注其他人一眼,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亦殊……
她偏爱这样霸道却又嚣张的颜色,一如她这个人,从来不肯服输从来不肯低头。
他紧紧的攥着那薄薄的衬衫,怔然跌坐在**蚊。
海遥回到他身边之后,他仅有一次和顾亦殊稍微亲密的接触,就是平安夜那天晚上,她不舒服他送她回去。
告别的时候,顾亦殊索求最后一个亲吻,也许就是那时,她“无意或是有意”的留下了这一抹娇艳的唇印。
汤启勋忽然很想冷笑,可那笑意被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他的目光倏紧,心底有狂卷的愤怒在呼啸汹涌,可到最后,却被那近乎绝望一样的懊悔狠狠压住。
他愤怒有什么用?是他自己给了顾亦殊这样的机会,是他亲自给了顾亦殊伤害海遥向她示威的机会!
汤启勋站起身,他将那白色衬衫复又放回原处,又将她的衣柜仔细的收拾整理了一遍,就仿佛是,他不过是带着康宝出去旅行,很快就会回来的样子。
出了卧室,汤启勋并未再多做停留,他径自出了房间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的时候,顾亦殊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汤启勋握着手机,看着她的名字在屏幕上闪,他的眼眸中却是缓缓淌出讥诮冰冷的目光。
他在最后一刻接起电话,开口的瞬间,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亦殊,怎么了?”
“今晚不过来了吗?我们的礼服已经从法国空运过来了,你不过来试一试吗?”
虽然是量身打造纯手工制作的高级定制,但法国的服装师十分的尽责,还是会根据客人的试穿再做小的修改。
汤启勋唇边的笑意就缓缓溢出来,但那一双眼睛却是变的黑暗冰冷:“好,我这就过去。”
他菲薄的唇轻轻扬起一道嘲讽的弧线,电梯门缓缓打开,汤启勋阔步而出,外面夜色已然浓深,他大步走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高大凌厉的背影中,隐隐竟透出了几分难得的决绝和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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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世钧将手头的事暂且都推给了公司里的其他几位副职,甚至邵晋恒给他打电话他都没有回去,只是留在那个小城的小别墅里陪着海遥。
换了一个新环境,似乎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三餐也渐渐回复了正常,偶尔还会主动对他讲想吃什么菜什么汤。
看她开心,陆世钧也觉得心情极其的愉悦,待在那里的两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
有时候午后的闲暇时光,他们会坐在小花园里喝茶吃点心,偶尔的,她会主动说起以前的往事,譬如念书时,她总是默默的关注着他,羡慕的看着程雅茹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和他约会……
她说起以前的往事时,面上的神色是平静却又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意,仿佛是讲述着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故事,那口吻也是宁和却又平静的。
陆世钧总是沉浸在她平缓的叙述中无法自拔,有时,只是那样看着她,看着她轻声细语的讲述,都觉得心里难过。
她的记忆好像有点差了,一件小小的事,总是翻来覆去的对他讲三四遍,然后还会再问:“哎,世钧,我有没有和你说过那件事?”
他就总是摇头,然后她就又开始讲,直到最后,在午后熏暖的风中,她会沉沉的睡去。
时光仿佛在那小小的园子里定格了。
陆世钧后来忆起那朝夕相处的两天,总觉得像是一场不实际的梦,总觉得只是他的一个幻想。
“世钧,你能不能回去a市一次?”那一天的晚餐照旧都是她爱吃的食物,她的胃口似乎很好,还多喝了一碗粥。
“有什么事吗?”陆世钧有些不解,心里却是稍稍的漫起了一点点的不安,总觉得……
她这些天的状态似乎在变好,却又透出了一些古怪和让人不安的异样。
“明天是康宝的生日,我没有办法陪他,你可不可以替我去给他买一个小蛋糕,然后陪他过生日?”
海遥的笑容有点苦涩,她垂了眸,声音淡淡;“他们……婚礼就快到了,一定很忙,康宝的生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你别看他年龄小,脾气特别大的,我怕他不高兴……”
她说着说着鼻子就酸了,眼圈也微微的泛了红,但她仍是在轻轻的笑着,那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落下来。
“好,我明天一早就回去,接了康宝出去过生日,海遥……如果你想见他……”
“不,我不见。”海遥立刻摇头,心底的疼像是已经麻木了一样,竟不再那样的强烈难耐。
见了他,又怎么能再这样毫不犹豫的离开?
见了他,又怎么舍得在他的眼泪和一声一声呼唤妈妈的声音里转身?
不见了,都不见了吧。
“那……你有没有什么,是要我带给康宝的?”陆世钧见她的情绪不对,小心翼翼换了话题。
海遥推开椅子站起来,客厅里按照陆世钧的安排,十分的空落,就是害怕她会看不到磕到碰到哪里。
她走到客厅的阳台边,窗帘微微拉开,陆世钧看到小小一盆仙人掌静静的摆放在那里。海遥看着那葱郁可爱的小小仙人球,仿佛想起许久以前,每天康宝一睡醒就会爬到椅子上对着仙人掌自言自语,仿佛想起那一次,他用彩笔画了小花挂在仙人掌的刺上,对她开心的喊:妈妈,仙人掌开花啦,我爸爸是不是要回来了?
她的眼泪起初还是一颗一颗的,可后来就渐渐汹涌成了一片,她低了头,捂住眼睛,可那泪从指缝里往外涌,陆世钧轻轻扶住了她的肩:“海遥……你若是难过,就回去……”
“回不去了……”海遥哭着开口,唇角却又微微上翘固执的笑,她伸手将那小小的花盆捧起来,转过身又递给陆世钧:“你把这个给康宝,就说,就说……等到仙人掌开了花,妈妈就回来了。”
陆世钧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接过那小小的花盆轻轻点头:“我一定会亲手交给康宝,也会把你的话,都说给他的……”
“我有点累了世钧……”海遥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世钧,我好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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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法国空运而来的华贵婚纱几乎占据了偌大的更衣室一半的面积,那些精致的蕾丝,珠片,镶嵌的耀眼的钻石,全部是由人工缝制上去,每一寸都写满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奢华。
顾亦殊正在服装师的帮助下换上束胸的内衣和衬裙,左臂上的绷带已经拆开了,因为是伤到了骨头,外表只是一些小小擦伤,因此看起来竟是好端端的一般,除却行动还稍稍的有些不便,并不异于常人。
熙熙攘攘挤了满满一屋子的人,汤启勋就觉得有些气闷,顾亦殊心细,瞧出他的不自在,就抿嘴一笑,抬手招来一边的化妆助理,附耳说了一句什么,那小助理就跑到汤启勋身边重复了一遍。
汤启勋闻言看了顾亦殊一眼,却并没有直接出去,反而从众人之间穿过径自走到顾亦殊的身边。
正在给顾亦殊系衬裙带子的服装师笑眯眯的让开,汤启勋温柔的轻轻开口:“我在隔壁的休息室等你,小心别太累了,你的伤还未全好。”
顾亦殊得他一句这样的关心,已是满心的喜悦和骄傲,而周围人也立刻连连奉承的夸赞起汤启勋的温柔和贴心来。
汤启勋听到那些话只觉得刺耳,但面上笑容仍是丝毫不减,又轻声嘱咐了几句,这才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出了化妆室。
“顾小姐,您真幸福,汤先生这么帅,又这么体贴,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顾亦殊闻言眼底满满都是夺目的光泽,这些天汤启勋对她实在是太贴心温柔了,虽然她偶尔也会觉得不真实,但更多的却是沉浸在这样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可不是,以往我们也不是没参加过豪门贵族的婚礼,那些新郎哪里有汤先生的一半体贴?”
众人都在七嘴八舌的夸赞,顾亦殊又是喜悦又是满足,唇角边的笑意就再也抑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后天的婚礼,一定是全城都轰动了,您和汤先生的婚讯,将财经版的主版都占了!”
“可不是!不知道这一次大婚救活了多少八卦小刊!”
汤启勋走出化妆室,立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些强压的烦躁和郁结,仿佛也散去了一些。
他点了一支烟,推开了吸烟室的门,却见偌大的窗边背对着他站了一人,汤启勋微微愕然,那人却是回过头来,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薄凉的唇角也邪气的上扬着,正是顾亦寒。
汤启勋心中电转,已然明白了几分的来意,因此不露声色的将吸烟室的门反锁,这才阔步向他身边走去。
“姐夫马上大婚在即,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顾亦寒斜靠在窗台上,放肆的上下打量汤启勋,声音漠漠却并无讥诮。
汤启勋抽了一口烟,和他并肩站在窗边,过了一会儿,他才微微蹙眉,“别这么多废话,说吧。”
“说什么?”顾亦寒也转过身来,似笑非笑,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汤启勋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深邃如钜,沉沉开口:“李玄找你了吧。”
顾亦寒缓缓敛了笑,眉毛轻挑:“怎么说我也是顾家人,哪里有帮着外人的道理,岂不成了吃里扒外的畜生?”
“畜生?做出草菅人命之事的人,才叫畜生。”汤启勋声音淡淡,抬手将烟蒂摁灭在窗台上,脸色却已微微变的端凝:“亦寒,我是信得过你,才让李玄找你,而且我知道,你顾亦寒,绝不是外人眼中那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有朝一日,你龙入深渊,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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