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境,他也想发怒,想回击,可是理智操控着他,要他强压了怒火,对脸上已然挂了彩的杜峰冷声轻喝。
“勋哥!”杜峰怎么都想不到汤启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人说话多难听,行事多粗鲁,大家都看到了,孰对孰错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他凭什么要道歉!
“道歉!”汤启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愧疚悸动,全都是因为他,要让身边的兄弟也跟着受牵连。
他知道林山和杜峰还有李玄他们跟在他身边多年,除却创业之初,何曾受过这样的冷眼嘲讽,他也知道,他们愤怒的更多原因是不忍看到他被人这样诋毁羞辱,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争吵或者是冲动的打架,没有任何一点作用。
媒体手中没有刀剑,却可以以笔为刀以舌为剑,到那时,不知又要生出多少的事端来,而成勋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受不得一点点的风霜了茆。
杜峰目呲欲裂,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望向汤启勋,这样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要他道歉!
如若不是刚才他将那人推开,康宝和海遥几乎都要被撞伤……勋哥怎么可以这样!
“勋哥……”就连好脾气的林山都有些忍受不住:“勋哥,是他们太过分了,不怨杜峰……蚊”
“要么道歉,要么离开成勋!”汤启勋斩钉截铁,声音也拔高了一截。
杜峰只觉脑子里嗡嗡直响,他站着不能动,而绷紧的唇间更是根本没有办法说出道歉的字眼,看向汤启勋的目光透出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汤启勋迎上他这样的眼神,终是在心里叹了一声,他狠狠咬了牙关转过身去,扫视了众人一眼,硬生生强咽下这口气,放缓了声调:“诸位,都是我汤启勋管教不严,才让手底下人这样没有规矩,方才受伤的那位先生,您有什么要求成勋都会满足,还请大家消消气,各退一步,以和为贵……”
“打了人说几句好听话就想一笔勾销了?”
“以前常听说汤启勋为人多么优秀,今天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手下人都这样不讲道理,怨不得成勋要垮了……”
汤启勋死死咬住牙关,藏在袖下的双手早已攥的死紧,手背上都鼓出条条青筋来,他强忍了怒意,克制着仍是温和的淡笑面对众人。
海遥紧紧的抱着康宝,她捂了儿子的耳朵不让他去听那些难听的话语,但康宝仍是转着一双大眼睛望向汤启勋的方向,小小的孩子,眼睛里有了愤怒的光芒,小嘴都紧紧的绷了起来。
那高大如山的身影曾经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她也以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摧毁这一份依靠。
所以她能够那样勇敢的对顾亦殊,对陆世钧说出永远都不会放弃他的话。
但此时此刻,海遥终于明白,那不过是因为她没有亲眼看到。
只有亲眼看到此时的他,她才懂得那一天长安回答不出那个问题的原因,她才明白,如果你深爱一个人,真的,他过的不好,你比死都难受。
如果她是一个健康的女人,那么她也许此刻还会有信心认为自己能够坚持下去,可是她不是。
不知道哪一天她就会倒下,变成他一辈子的负累。
海遥耳边都是那些刻薄的围攻的话语,她不忍再听,不忍再看,踉跄转过了身去。
不知那些人又说了什么,海遥忽然听得杜峰一声暴怒的咒骂,旋即人群里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吵嚷起来,她慌地回头去看,却见汤启勋几人已经和那些记者动起手来。
海遥心里又惊又怕,想着他重伤刚刚痊愈哪里经得起拳打脚踢,她担心的想要上前,但怀中又抱着受惊的小小康宝,一时之间,海遥忧心的五脏俱焚,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盯着那高大的身影,生怕他有一点点的闪失。
“爸爸比奥特曼还要厉害!”康宝挥舞了一下拳头,黑亮的眼睛紧盯着汤启勋矫健的身影:“那些坏人都打不过爸爸,是不是妈妈?”
海遥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胡乱点头应付儿子,目光紧张的随着汤启勋的身影移动,他的身手原本就了得,现在更是因为忍无可忍憋了一肚子的怒气下手更加的重了几分,那些人根本近不得他的身,海遥渐渐的才稍稍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是哪个人报了警,远远有警笛声响了起来,有怕事的人一哄而散,但吃了亏的几个人仍是缠着汤启勋几人不肯放过。
汤启勋面沉如水,一脚将跟前的人踹开,精锐的目光却已经看清楚警署来人是谁。
慕仲然一身高级督察的制服,器宇轩昂的大步走来。
“汤先生?”慕仲然有些微微的讶异,他接到有人报警说是机场发生恶性斗殴事件,却未料到竟然会是汤启勋。
“慕警官。”汤启勋对慕仲然微微点头:“我会配合您的工作。”
慕仲然轻轻点头,肃容对身侧下属说道:“将在场的人都暂且带回警署。”
说毕,又转身客气对汤启勋说道:“汤先生,可能要麻烦您回去录一下口供。”
“好。”汤启勋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海遥抱了康宝快步跟过去,见慕仲然要把汤启勋几人带走,不由着急起来:“启勋……”
“没事儿,你先回家去等我,天冷的厉害,小心你和儿子别感冒了。”汤启勋伸手将她的围巾仔细系好,又将康宝的绒线帽子往下拉了拉,摸了摸儿子微凉的小脸,心里就泛起了心疼。
“我跟你一起!”海遥这个时候怎么能安心回去?
“遥遥,你听话,别让我这样的时候还要分心担心你和儿子。”汤启勋沉沉的声音,像是闷闷的一记重锤倏然的敲在了海遥的心上。
她的脚步顿住,看着他和林山几人跟着慕仲然上了警车,车门关上,鸣笛离开,海遥眼底的一行眼泪,倏然就落了下来。
“妈妈,爸爸会被带去哪里?”康宝望着远去的警车,小小的心里却有了茫然,爸爸是好人,警察为什么还要抓好人?海遥答不出来,她只能紧紧的抱住儿子,一步一步走回车上,鬓边有了白霜的司机,脸上的神情也透着几分寂寥的担忧,车厢里一片沉默,那沉默却像是一根越勒越紧的线,将她整颗心都紧紧箍了起来,勒出一条一条血淋淋的伤痕。
汤启勋倒是很快就从警署回来了,只是此后整整一周,俱是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报道铺天盖地的袭来。
他一天比一天回家的晚,一天比一天消瘦,憔悴,沉默。
哪怕是康宝的童言稚语,都很难逗出他的笑容来。
海遥不用想也知道成勋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汤启勋有时候加班太晚会住在公司,渐渐的,好似公司都变成了他另外一个家。
康宝有时候连着三四天都见不到他,就发脾气要海遥带着他去找汤启勋。
海遥抱着康宝来到成勋时,却见有很多搬家公司模样的人正在匆忙的出出进进,海遥站在初春惨淡的阳光下,望着一样一样的东西被从成勋的大楼里抬出来,搬到卡车上胡乱的堆放起来,她拉着康宝的手,竟然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汤启勋,安慰,或者是拥抱,都没有作用。
他现在需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海遥没有带着康宝进去,回去的路上小孩子不高兴就发了脾气,不让海遥牵着,一个人低着头走在一边也不搭理海遥。
她第一次忽视了儿子的小情绪,一路都在想着心事,待到出租车停下来的时候,海遥才恍然的发现,她竟然来到了陆世钧的公司外。
她想调头就走,程雅茹却正好牵着心怡下车走了过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海遥,立刻就向着海遥身边走来。
海遥弯腰抱起康宝,只做没有看到她,转身就向外走。
“这就是你和汤启勋生的那个小野种?”程雅茹面带讥诮,消瘦的脸容让她显的越发有了几分的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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