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帮伊纤黛撤去了点滴,一切的监护设备,然后用被子为伊纤黛蒙上了脸。
肖恪一下安静下来。
纤黛死了,
这一次,真的死了,确确实实地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为什么她开始不说?”肖恪呢喃着,“到了此刻,也不肯说,她居然就这么没了,”
“肖恪,通知你来,是我主张,伊纤黛并不想你来,更不想让你知道,如果你真的痛惜她这一生的凄苦,念经轻轻就芳华已逝,就好好照顾晓水,伊纤黛希望你和晓水幸福到老。晓水现在身怀六甲,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伊纤黛的后事,我们明天再商量如何办理,通知她的父母,”裴启阳叹息一声,拍了拍肖恪的肩膀,推着灵波离去。
出来病房的刹那,灵波眼底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低低地叫了一声。“启——”
“嗯?”裴启阳蹲下来,在她面前,视线对上她闪烁着晶莹泪花的眼眸時,又一声叹息,修长的手指抚摸上她同样苍白疲惫憔悴的面容,“她是个好女孩,会上天堂的,”
“生命总是如此脆弱,”灵波哽咽道。
“所以,我们要珍惜,”裴启阳沉声道。
“嗯,”微微的点头,吞下了眼底的泪。
裴启阳推着灵波回到了外科住院部。
本以为会睡不着的,可是程灵波躺在**,还是很快睡着了,裴启阳痛惜地看着睡下的灵波,就这样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入睡的她,如此安静,如此温顺。
而此時,妇科病房里,坐在床边不让人把纤黛拉走的肖恪,拉开了被子,低头看向紧闭着眼睛的纤黛,轻柔的抚摸着伊纤黛的脸庞,目光柔和.
那曾经年少時候脸红扑扑如苹果般的小女孩此刻脸色灰白地躺在这里,永远的停止了呼吸。
那曾经少年時代最美好最不参杂一丝杂质的初恋,从少年到成人的阶段里,他情动的女子就这样死了,年仅二十八岁。多么短暂而又匆匆的一生,怎能让人不唏嘘?
其实谁离开了谁都会生活得很好,那些一直念念不忘的,都在念念不忘中一点点逝去。明知道初恋也只是初恋,却还是因为曾经生命里多了一份悸动而存了一份温暖,亦如当年的场景,单纯而又毫无杂质,只是你的笑脸,我的宠溺,却唯美如一幅诗韵画卷,沉醉了我梦若干年。
不曾相知相惜,只因前路有更适合自己的人,上苍总是如此公正,匹配的永远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不早不晚,让你知道,有時候爱情,越是迟来的越美丽。
而初恋,却也是谁都无法抹煞的。
那是一种情怀,只是相遇,不曾相知,亦不曾相惜,情怀只在心中点点深藏。
不必有结果,只是有情怀,初恋,过去了,也只是初恋。
生活里,有太多的转瞬即逝,像在车站的告别,刚刚还相互拥抱,转眼已各自天涯。
如今,再见,已无当年的悸动,却难逃此刻的心疼。
太年轻,太让人唏嘘,却阻挡不住死神的脚步。
只恨上苍残忍,为何不能为她匹配一副良缘,尝一尝爱情的滋味再上路?,
伊纤黛啊伊纤黛,你这一生,怎么能如此命苦呢?
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弹了数年无人来和,难道你就这样孤独的上路,所来,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红尘数载,终至孤独而去。
为何上苍会如此残忍?
肖恪看着这个女子,心中遽然一痛,眼底涌现一种情绪,怜惜。怎能不怜惜?她才二十八岁啊,
他垂着头,张了张口,许久都发不出声音。最后,在咳嗽中,模糊的吐出一句:“纤黛,走好吧,恪哥哥送你,下一世健健康康的,找个人好好你,”
顿了片刻,他又轻声地开口:“纤黛,恪哥哥知道你不爱恪哥哥,一直都是恪哥哥一厢情愿。但现在,恪哥哥已经不爱你了,却也无法忘记曾经爱过你,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自己病了呢?至少,我和晓水还来得及,照顾你,至少不会现在这样的心疼,你就这样走了,我又该怎么告诉晓水呢?”
良久,他端坐在病房里,低低地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便再也不说了,沉默,只是坐在那里沉默着。
灵波睡下后,裴启阳又一次回到了妇科这边,他想,今晚肖恪一定很寂寥。
寂静地医院回廊里,伊纤黛被推走了,肖恪站在走廊里,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拉的瘦长而寂寥,死而复生的伊纤黛,终于在他面前被带走了,这一次,再也不会死而复生。
望着长长的走廊,肖恪抹了一把脸,心中很苦涩,还有点酸酸的感觉,涩涩的,让他的心开始一点一点的疼痛起来。却更多的是为年轻的生命这样突然离去而惋惜,真的去了,这一次,这世界,再也没有了伊纤黛这个人,
“你没事吧?”裴启阳走过去,问好友,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肖恪语气有点哽咽,却是摇头。“还好,只是一時有点接受不了,她还那么年轻,才二十八岁,”
多黛上一。“是的,太年轻,”裴启阳也叹息。“所以,让人十分的惋惜,”
“你说如果没有林筝,她还能再多活一个多月是不是?”肖恪怔怔的问道。
“医生的话是如此,如果今天没有这番折腾,她还有一个多月的寿命,”这不是迁怒,医生的确这么说的,不经过下午的折腾,她还能多活一个多月,可惜.........
“林筝呢?”肖恪又问。
“被警察带走了,”裴启阳答。
“当年叫你不要因为善心收留她,为什么就不肯?”肖恪回头冷眼看他。
裴启阳面容闪过一丝悔恨。
“其实也不怪你,想想她是林萧雨的妹,我都有怜香惜玉之心,何况是你?”肖恪悠悠说道:“只是,有時候,对女人,不是自己的女人,那暧昧的情怀还是不要有的好,不然,受苦的最后还是自己,”uhl2。
“当年,真不曾想过她会有今日,”
“那现在你做了什么??”
“折断了她的手骨,划伤了她的脸,想要杀掉,但最终没有,”裴启阳机械地叙述着那个经过。
“只是折断了手骨,划伤了脸?”
“嗯,”
“你太仁慈了,应该开膛破肚,还不能弄死,死了还得负法律责任,弄伤花点钱就行了,老子要在现场,飞她妈敲掉她满口牙齿不可,想当年信誓旦旦地跟老子说不爱你,她妈就是一变态,”肖恪只要一想到林筝害的伊纤黛最后一个多月的寿命都被恨得牙根直痒痒。
裴启阳沉默下去,心中一惊有了主意。“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的,这一次,绝不手软,”
“你要干嘛?”
“全面出击,林家嚣张太久了,”裴启阳沉声开口。
“回头算我一份,也别他妈觉得对不起林萧雨,谁让她命不好有这么一变态妹来着,”肖恪说完迈步就走。
“你去哪里?”裴启阳问.
“回家,”肖恪平心静气地开口:“我出来久了,晓水会担心的,”
“那......伊纤黛的事.......”
“瞒着,谁也不许在晓水面前提一个字,”肖恪果断的开口。
“你还能保持理智,最好,”裴启阳由衷地说道。
肖恪却是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裴启阳,沉声道:“阳子,这么多年,我好像还从来没有郑重其事地跟你说一声谢谢,”
“嗯,好像没有过,”裴启阳也不记得他谢过自己。
“谢谢,”肖恪沉声开口,语气认真。“这次真的感谢,”
裴启阳知道,他说的是通知她伊纤黛的事,让他见到了最后一面,不然,这将是肖恪一生的遗憾。
“兄弟之间,不用客气,”
“回去照顾灵波吧,那丫头受伤不是一般的严重,”肖恪交代一句,大步离去,背影寂寥,却又坚定。
程灵波睡得很不安慰,裴启阳刚回来爬上床,护着她,灵波就在梦里急喘着,“呃——”
“灵波?”裴启阳低头。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脸。“灵波,做恶梦了?别怕,我在,”
耳边是熟悉的男声,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场逼近,灵波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她刚睁眼,就被人狠狠的吻了上。
她瞪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双闪烁着迷人光泽的眸,眸中是属于他只对于她的缱绻深情。
“别怕,我在,”他在她唇边呢喃,珍惜而心疼。
“启——”她刚想说句话,就被他趁机伸进了舌尖,吻的更深了,眸光里迸出压抑太久的痛楚,望着她,似乎要吸噬进她整个灵魂。
这个吻,温柔而充满了珍惜,是劫后余生后的感慨,是庆幸他们都还活着的动力所在。
良久,他才离开她的唇,眼底是温柔。“灵波,我们好好珍惜我们的生活吧,从此,再也不分开,”
“嗯,”灵波微微的点头。
“胳膊疼吗?”他语气轻柔。
“疼,”她没有隐瞒,真的疼,疼的要死。
他心里难受,眼神更是温柔。
“你再吻吻我,”她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