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甜腻香味(1 / 1)

甫一打开盒子,林殊又合上了,“喂,你这盒子是量身定做的?”

顾渊沉默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林殊注意力竟然被盒子吸引了,该称赞一声谜一般的注意力吗?虽是这样想,顾渊还是答道:“自我手炼制而出的物品,大多都有这样一个盒子。”

林殊点点头,将盒子递给顾渊,“你先帮我拿一下,看见这盒子我觉得甚是眼熟,这才想起当初你送我那身衣服,也是用这样的盒子装着的。”

顾渊接过盒子心情有些复杂,这还是第一次他送了东西又被送回他手上的。

林殊全然不知顾渊的惆怅,正兴致勃勃地从储物袋掏出了那个盒子,满脸高兴,“就是这个!我记得当初在里面看见一封信来着,一直以为是你写给水瑶的,这才没打开,现在知道是写给我的,我一定要看看!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别人写的信呢!”

顾渊闻言只觉心酸,因而道:“殊儿喜欢收信?”

林殊笑意未止,抬头看顾渊,“也不是啦,就是感觉写信这种交流方式很特殊。”

林殊说到这一停,想了想,解释起来,“这么说吧,在我们那个世界,交流很方便,写信交流,更能体现一种情意吧。一种有人期待,有人在等待的感觉,很幸福。”

“殊儿这般喜欢,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便给你写信如何?”顾渊伸手摸了摸林殊的脑袋。

她点点头,正当顾渊以为是同意的时候,却听林殊说道:“难怪世人皆喜欢被人宠爱的感觉,有人疼有人宠确实是不一样的。”

顾渊顿时哭笑不得。

“写什么信啊,有事直说就成,兄弟别这么讲究!”林殊收起盒子举手拍了拍顾渊的肩膀,“信就放着吧,我等有空再去看,当着写信人的面看信真是一种奇怪的体验。”

说着伸手从顾渊手中拿过盒子,“兄弟谢过了,现在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吧,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这天之彼方哪哪都好,就是太安逸了。”

顾渊无奈点头,“都听你的,只是殊儿对我这称呼,还不如甜甜来的亲热。”

“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吧,越在意的人才越说不出实话。”林殊顺口就回答了,说完快速眨了眨眼,“那啥,以后就叫你……渊哥?渊?止水哥哥?”

没等顾渊回答,林殊自己抖了一身鸡皮疙瘩,“算了吧,还是顾大哥吧?”

顾渊沉默良久,听着林殊各种奇怪的称呼,真说奇怪谈不上,可从林殊嘴里出来,怎么就感觉怪怪的,只好昧着良心回答道:“一个称呼而已,殊儿还是随心吧。”

林殊奇怪地看了几眼顾渊,“说称呼重要的是你,不重要的也是你。既然你在乎,那以后大兄弟就是你的专属称呼了!”

顾渊十分配合地接了一句,“谢谢厚爱。”

林殊怎么听都觉得顾渊说的厚爱两字别有意味,但现在大事要紧,她可没忘记他们进来的地方正是招魂宗的祭坛,虽然天之彼方内外时间流逝不大一样,可拖的时间愈长,变故就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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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与甜甜一会合,三人商议一番,当即出了天之彼方。现今三人一起,即便真与殷无缺起了冲突,不说必赢,全身而退应无大问题。

天之彼方向来从哪里进入,出来便在哪里。

因着此次多一人,目标就更大了,三人十分小心地贴在山壁之上,且不知为何,甜甜仍然将那粗糙烂制的眼罩蒙在双眼之上。

祭坛之上的殷无缺再没说话,只安静地坐在圆台之上,那一池子的血水已浅了许多,林殊估摸着应该是蒸发了。

可即便吸收了血水中的灵气,沈慕的肉身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林殊看了顾渊一眼,顾渊点点头,当即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顾渊甫一动作,殷无缺立时有了行动,除却脸庞白的吓人,此时的殷无缺一身红色,看起来更像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

一察觉到有人,当即一挥袖子,满池的血水瞬间活过来似的,凝结成浪直奔顾渊而来。

顾渊动作迅捷,急速躲开所有的血水,林殊见状也拉着甜甜往后直退几步,只见有几滴血水溅在岩石之上,岩石顿时被腐蚀,呲呲声不绝于耳,霎时岩石就像被天外陨石所砸,登时就是一个深坑,连一丝灰尘都未见,竟是直接被蒸发得什么也没了。

林殊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反应迅速躲开了,转念又开始担忧起顾渊来,血池中的一滴血尚且如此,直面血浪的顾渊又该有多危险。

林殊连忙看去,顾渊看起来十分悠闲,每次都恰好躲开血浪的攻击,应是游刃有余,不需担心。而殷无缺一头血发仍旧泡在池子之中,犹如活物。

林殊心中开始有点发毛,这头发不会成为杀人利器吧,殷无缺应该没有这么恶趣味才是,被头发勒死缠绕而死,实在有损形象。

“够了。”顾渊一路躲开血浪,从空中落下,却并未站在祭台,而是浮在半空之中。

殷无缺仍坐在地上,却并未看向顾渊,“你该知道的,见不到沈慕,谁也不能阻止我。”

殷无缺的语气淡淡,可池中的血水却开始沸腾而起,随时有可能笼罩整个祭坛,由此可见他的心中远不像语气这般平静。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顾渊语气沉稳,血水几次差点碰上他的脸颊,他神色丝毫未变,眉头都未皱一分。

“呵呵……”低沉地笑声回荡在整个山洞之中,“若真是如此,你为何不带他来见我呢?”

殷无缺终于抬眼看见顾渊,眼神执拗,深目血红,这是入魔已深的征兆。

殷无缺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仍坐在地上,看着平躺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沈慕,“沈慕出于我,我能让他生,自然也知道怎样他会死。”

顾渊没说话,只听殷无缺说着,但却抬头看了眼林殊两人所在的位置。

殷无缺伸手摸进血池,舀了一捧血水,洒在了祭台之上,血水溅在他血红的衣衫之上,与衣衫融为一体,“那本就只是半魂,一旦散了,即便再汇聚而起,也不再是那个沈慕了。”

“重要吗?”顾渊反问,“你要的的确是这个沈慕吗?还是一个代替你逃避的灵魂。”

“呵。”殷无缺一声冷笑,“你果然还是这般透彻,也这般无情。”

林殊听着殷无缺两人的对话,心中也在不断吐槽着,看殷无缺这模样,大约是清醒且有理智的,而且不是一般的清醒,而是知晓希望破灭,想拉人陪葬了。

“有情无情,别人心中自由定论。”顾渊笑了笑,“只是有一点我很疑问。”

殷无缺却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顾渊扬了扬手,“飘这么久我也挺累的,这血浪还是撤下吧,怎么也算旧识不是。”

殷无缺深深看了一眼顾渊,“旧识?”

话虽如此,可殷无缺还是动了动手,血水如同被安抚的孩童,收起了张牙舞爪的冲势,乖巧地回到了池子之中。

只一会,这血池中的血水又下降了许多。

顾渊终于落在了地上,白色的靴子踩在祭台之上,颜色分明,“既是旧识,我不瞒你,我确实救下了沈慕的魂体,分毫不少。”

殷无缺又是一声笑,听不出其中含义。

顾渊顺着殷无缺的目光,看向了沈慕的身体,“可我很好奇,你当真如你所说这般无情?”

“住口!”殷无缺声音顿高八度。

“你知道,你威胁不了我。”顾渊答道,“所以,若出于你的沈慕当真无救,你又何须费尽心血护住他的躯体呢?”

顾渊说着手上已然动作起来,“既已无用,不如毁了便是。”

顾渊一闭眼,眉间棱形痕迹顿时显现,一柄灵剑登时自眉间飞出,寒气顿时侵袭而至,山洞中温度骤降,岩石之上霎时浮上一层冰晶。

冰似有生命,以顾渊为中心,铺散开来,池子中的血浪似察觉到危险,不断沸腾,若不是殷无缺的手犹在血水之中,只怕血水登时便要取顾渊性命。

因殷无缺阻止,寒气顿时压制血水,冰层瞬间覆盖在血池之上,漂浮在半空之中的血雾开始凝滞,凝成内带血色的冰晶,看起来还有几分好看。

殷无缺仍坐在地上并未动弹,发尖飘在冰层之上,将冰层戳了几个窟窿。

顾渊却伸手握住了灵剑止水,笑着看向殷无缺,“这般信任我?”

“我笃定你不会动手。”殷无缺看着沈慕,懒洋洋地开口,“因为你也有弱点。”

顾渊笑意顿止,指尖弹了一下剑锋,“这就是你有求于人的态度?”

“我求你做什么。”

“自然是救人了。”顾渊将止水一收,抬手擦了擦脸,似乎上面沾上了东西一般。

“救人?”殷无缺一声冷呵,旋身一转,站立而起,登时与顾渊相对,再不见刚才的漫不经心与懒散,“你太自信了,顾大公子。”

“呀呀呀,这是说不过我,要动手了?”顾渊眉眼一弯,似乎并未将殷无缺话语中的嘲讽放在眼里。

“自你踏入这祭坛,便一直呼吸此地空气,你难道没察觉,此间味道香得令人沉溺吗?”

顾渊笑容顿止,忙看向林殊等人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