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秦王府。
李世民的脸色阴沉,坐在主榻之上,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分坐在下,四个人的脸色都非常的凝重,一言不。
李世民长长地叹了口气:“刘尚书,这会儿应该已经往生了吧。”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外面的庭院,点了点头:“午时已过,应该已经行过刑了,这回陛下只斩了他们兄弟二人,没有祸及家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并非为刘尚书痛心,而是感慨,如此屠戮功臣,以后又有谁会来投奔大唐呢。”
房玄龄的脸色一变,说道:“大王慎言,这话要是让陛下听到了,可不好啊。”
杜如晦冷笑道:“陛下只信任裴寂,这回明明是裴寂挟私报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却仍然斩了刘文静,只恐这样一来,以后没人敢直言进谏了。”
长孙无忌勾了勾嘴角:“未必这么严重吧,这回三位主审的宰相,不都是得到了赏赐吗,也没有追究他们没有重判刘文静的责任。”
杜如晦摇了摇头:“人都斩了,对他们加以褒奖,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唉,自从那封伦来了以后,就弄得大唐的朝廷上下乌烟瘴气的,建成太子出镇并州,又是用背信弃义的手段先是坑杀稽胡人,再是举报李仲文,以至于牵涉出刘文静的案子,我看,都是这个封伦在搞鬼。”
长孙无忌的脸色一变:“封伦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呢,他又不是建成的东宫之臣,而是陛下的人,为何要针对我们秦王府?”
杜如晦冷笑道:“先是献秘策于陛下,然后再抱上建成这个未来的太子,如此一来,两代帝王的从龙之功,都给他一人占了,现在刘文静死了,那个副相的位置,就在向他招手,都说这封伦文韬武略,腹黑绝世,现在看来,难怪当年连杨素都说他终居相位呢。”
李世民的眼中冷芒一闪:“此等奸邪小人,所进全是毒计,断不可重用,孤一定要面奏父皇,请他罢免封伦。”
房玄龄突然说道:“大王,万万不可,在我看来,封伦绝不是如此简单。”
李世民奇道:“玄龄,难道克明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房玄龄看了一眼杜如晦,正色道:“在我看来,封伦绝非倒向了建成一方,如果他一开始就想着在建成手下做事,那就不会向陛下献策了,直接在东宫当个太子舍人,冼马之类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杜如晦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又怎么解释他这样的行为呢?也许他是先得到了陛下的赏识,再倒向建成呢?”
房玄龄摇了摇头:“他是个老狐狸,应该能看出,现在陛下是有意地要利用建成和大王,包括齐王殿下,三方互相牵制。在陛下未真正决定储君人选之时,明确地倒向任何一方,都是极不明智的。他一开始没有倒向建成,而是找了陛下,就证明他是个聪明人,没有轻易地站队。”
长孙无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啊,但他这样处处针对大王,也总是事实吧,如果他要玩平衡,那为什么要这样帮着建成来折腾呢,并州现在弄得风生水起,突厥随时可能南下,这不就是全盘打乱大王出兵中原的计划了吗?“
房玄龄看着李世民,说道:“如果,封伦真的聪明,两不相帮的话,那他帮建成在并州折腾出了名堂,既消灭了稽胡,又揪出了反贼,接下来就绝不会在突厥坏大王的事,非但不会引得突厥南下,反而会想方设法地阻止突厥出兵呢。”
李世民的双眼中精光闪闪:“他有什么本事,阻止突厥出兵?上回始毕可汗本想出兵并州,那是辅机秘密地潜入突厥,买通了始毕可汗身边的奴仆,在他的大帐之内暗中下了五石散,使其在行欢之时突然马上风而死,若不是那薛仁杲在死前向孤透露出了这个五石散的配方,孤还不知道天下有这样厉害的迷药呢。”
房玄龄微微一笑:“这五石散还不是建成给薛仁杲的么。既然辅机能有这东西,那从建成那里出来的封伦想必也有,如果他这回也给处罗可汗来这么一包,那突厥又是一年内不会出兵了。”
李世民睁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呢?上次辅机弄死始毕可汗,可是动用了潜伏多年的眼线,事后为了避嫌,还悄悄地把这个奴仆给处理掉了,这回就是辅机想要再来一次,也不可能了啊。”
长孙无忌突然说道:“不,大王,要是玄龄刚才说的是真的,那封伦敢在这个时候去突厥,一定是有必定成功的把握,这个能助他成事的人,也许是一个我们谁都意想不到的人。”
李世民沉声道:“什么人?”
长孙无忌的眼中精光一闪:“萧皇后!只有她能指挥得动义成公主!”
突厥,阴山,阿史那本部。
一个不起眼的帐蓬内,一副牧民打扮的封伦,看着对面的一个从头到脚都裹在幂罗里,只留下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的妇人,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这个妇人掀开了自己头上的盖头,萧美娘那一如三旬许人的美丽脸蛋,终于露了出来,尽管因为草原之上,风沙肆虐,看着比起江都的时候,少了些许水份,皮肤也显得松驰了一些,但仍然是明艳动人,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勾魂夺魄,实在是天生的尤物。
“封侍郎,你就不怕你这个大唐使者,这么扮成牧马人,私会隋朝的皇后,让处罗可汗知道了,会把你五马分尸吗?毕竟,他现在早就怀疑始毕可汗的死,是你们唐朝人干的。”
封伦微微一笑:“如果他有证据,早就会把在这里出使的郑元寿和长孙顺德给宰了,还会只是扣留么。萧皇后,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吧。”
萧美娘的眼中冷芒一闪:“如果你不是拿出了裴世矩的信物,我是不会见你的,说吧,你要见我,是为了什么?”
封伦的眼中冷芒一闪:“你为了你的大梁国啊,而我,则是为了报仇雪恨。咱们的敌人是一致的,那就是在东都的王老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