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勾了勾嘴角,却是无言以对。李世民远远地看着魏征等人离去的方向,说道:“把弟兄们的尸体都带走,按原计划,向东从高句丽的辽东地区折向南边,与至尊的大军会合。这些人是冲着我李世民来的,一定是王世充的人,哼,总有一天,必报此仇!”
李世民说到这里,拔出箭囊里的一枝箭,狠狠地折断,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向东绝尘而去,只留下封伦夫妇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处。
黎阳,这里是隋朝沿着大运河新建的三大仓城之一,与东都附近的回洛,洛口两仓一样,远远看去是座不小的城池,可是城中却无居民,取而代之的是数百个巨大的粮仓,在这黄河渡口的仓城两端,一派繁忙的景象,大运河从南边入城,上面是川流不息的泵船,运载着一般般的军械,粮草,而另一边则是汹涌澎湃的黄河,平底大沙船正从黎阳与对面的孟津渡口之间来回穿梭,把仓城中的存粮军械,纷纷地运向河北之地,然后再沿着新挖的永济渠,直达涿郡。
杨玄感站在黎阳城头,眉头深锁,而李密则神色轻松,羽扇纶巾,气定神闲。
久久,李密才微微一笑:“大哥,你还是担心你的两位兄弟的安危吗?”
杨玄感咬了咬牙:“是啊,他们这回可是在辽东,离这里有数千里之遥,我只怕这会儿杨广已经得到了他们逃亡的消息,正在四处缉捕呢。虽然玄挺和万石是分头走的,但仍然是危机重重。而且,而且现在红拂也是远在契丹,不知她这回能不能平安脱险。”
李密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半天。大哥最担心的还是红拂姑娘啊。”
杨玄感的脸色微微一红:“红拂跟了我们杨家多年,又是我最优秀的探子,而且,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也习惯了大事和她一起商量,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她却不在我的身边,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李密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大哥,做兄弟的劝你一句,成大事者,不能拘泥于儿女私情。不然会被拖累的,现在我们是冒着灭族的风险做这些事情,你要是连个红拂也放不下,那也难成事了。”
杨玄感咬了咬牙:“我不就是听你的话,这才没有告诉红拂我们起兵的事情吗,甚至我还把她送到王世充那里,以稳住这个奸雄。你还要我怎么样?”
李密摇了摇头:“大哥,红拂姑娘的事情,暂时放到一边,现在更重要的,是起兵的事情,借口我们已经找好了,就说东莱的来护儿造反,我们要紧急动员。武装在黎阳的民夫和船工,去平定叛乱。现在我已经派了柴孝和在城中散布来护儿谋反的谣言,这事问题不大,可是这城中的官员,你全部搞定了吗?他们愿意和我们一起干不?”
杨玄感的嘴角勾了勾,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以礼部尚书的本职,在黎阳督办粮草,而协助,或者说监督我的,是治书侍御史游元,此人是忠义之人,对杨广极为忠诚,我料想他是不会跟我们起事的。”
李密的眼中杀机一现:“不跟我们走的,那就杀无赦,大哥,起兵之初,要的是万众一心,断然不可以有三心二意,心向隋杨之人,我知道你心慈手软,更加敬佩这种忠义之士,但现在不是讲个人感情的时候,这么多人的生死,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啊!”
杨玄感点了点头:“这道理我明白,这样吧,起兵之后,我先把游元软禁,再最后问他一次,不跟着我们的话,那就杀!”
李密点了点头:“其他的人,如虎贲郎将,天水人王仲伯,汲郡赞治赵怀义,东光尉元务本,都是早就联络好的,前二位是令尊的老部下,世代部曲,而元务本的哥哥元务挺曾因为当过汉王杨谅的主库,而被斩杀,其妻卢氏还被那个暴夫上官政虐杀,当年大哥为了救他母亲,曾经暴打上官政,所以此人对大哥感激涕零,早就有决死效顺之意。”
杨玄感轻轻地“哦”了一声:“那他这么多年来怎么没来找我?”
李密微微一笑:“此等死士,关键的时候才用得着,平时没必要带在身边,惹人注意,所以小弟自作主张,将他留下了。”
杨玄感点了点头:“贤弟费心啦。除了这些人外,还有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李密正色道:“还有三个人可以用,一个是前右卫大将军李子雄,这是越国公当年一手提拔的人,平定杨谅时立过大功,因功受封滑国功,后来因为坐事免官,一直赋闲在家,这回杨广征讨高句丽,也没带上他,所以此人一直有怨言,但那个什么桃李得天下的流言起后,杨广又突然诏此人去辽东前线,估计是对他不放心,所以此人是可以拉拢使用的,这样的大将,总得有一两个,才好独当一面。”
杨玄感点了点头:“李大将军啊,我已经派了使者去秘密与他接头了,估计问题不大,还有二位呢?”
李密笑道:“还有一个是城中的河内郡主薄唐祎,此人善于谋划,城府很深,如果有他在身边出谋划策,安排后勤军务,一定可保大军的供给无虞。”
杨玄感皱了皱眉头:“这个人我全无印象,可靠吗?”
李密笑道:“他是寒门出身,没有势力背景,但极为贪财,又怕死,只要以利诱之,以死迫之,就能让他就范。”
杨玄感的嘴角勾了勾:“就依贤弟吧。这第三个人,又是谁?”
李密微微一笑:“这第三个人嘛,是最不可或缺的一个,大哥你想想,我们现在起兵,最需要的是什么?”
杨玄感本能地回道:“自然是兵马钱粮了。还有什么?”
李密摇了摇头:“错了,兵马钱粮这些,只要开仓放粮后,就不用担心,真正缺的,是讨隋的一个大义名份,我这需要的第三个人嘛,就是一个写檄文,做文书的文胆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