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把这些后世里中学政治课本里的内容信手捻来,可魏征却听得如天方夜谭一样,即使睿智如他,也不可能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思想和见识,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即使是同样的一群人,也有能力高下之分,我想,就象那些草原上的蛮夷部落一样,有能力,强壮,聪明的人,总会脱颖而出,受到大家的拥戴,最后成为部落的首领吧。”
王世充点了点头:“正是如此,玄成,所以说最早的权力,不是什么狗屁骗人的君权天授,而是纯粹的能力过人,谁能团结和组织大家,打猎打得又多又好,让大家伙儿吃饱肚子,谁就是首领。”
魏征笑道:“不错,就跟草原上最初始的那些游牧部落一样,不是靠着血缘和传承,而是看谁最有本事,最能让大家吃饱穿暖,那就能让人拥戴,这就是早期的,最原始的军事首领制,只不过这一制度很快,就会变成传子传孙的制度。在草原上,弱肉强食,人的寿命又短,往往死的时候才三四十岁,儿子尚未长大,所以很多是让成年的,强壮的弟弟来当这个首领,这是他们和中原风俗不同的地方。所以我们中原人说他们匈奴,突厥人人面兽心,无礼义廉耻。”
王世充笑道:“可是我们中原最早的三皇五帝那时候,上古的神话时期,也就是跟现在的这些突厥人没啥区别,活着就是为了生存。生存就是为了活着,每天所求,无非吃饱肚子罢了,没太多对权力的想法。部落里的男女,只想着跟着一个有力的首领,有肉吃,所以从三皇到五帝,所有的这些部落,都不是传子传孙或者是传兄弟的世袭制度。而是能者而上,全看实力。”
魏征的嘴角勾了勾:“这些也只有在人心尚古,善良纯朴的史前时代才可能出现,主公,我感觉你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啊,所谓古圣先贤。上古圣王的那套,都不过是迂腐的儒生所讲的大道理罢了,并不切合这个时代,春秋战国时期,这些所谓的王道霸道之争,早已经有了结果。:
“主公您天资过人,应该知道当下的人心。早已经习惯了父死子继,再不济也是兄终弟及,以家庭为核心单位,以孝道伦常为整个社会的基本行为准则,在此基础上才会慢慢地扩大到家族,最后才是国家。要是您真的想复古,玩上古禅让的那套,只怕会不容于这个时代啊。”
王世充摇了摇头:“玄成莫急。咱们再来说说这个父死子继是怎么来的。据我所知,一直到舜和禹的时候,仍然是搞这套禅让制,而不是父死子继。”
魏征马上说道:“不,其实在尧的时候,就已经不是那种主公所说的,惟才是举的禅让了。古书上说得清楚,尧得衰,为舜所逐,而舜的晚年失去了权力,才会被大禹所取代,这时候已经不是你所说的心甘情愿的禅让制度啦。”
王世充点了点头:“是的,但是玄成,你要弄清楚一件事,当时的尧和舜在晚年时都有着权力,如果他们有意培养自己的儿子,不把这些建功立业的机会给舜和禹的话,那么未必会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在我看来,尧和舜不过是贪恋权力,不肯放手,而不是想要传子传孙,但老君主上了年纪,自然是体力,精力不如年轻人,所以给更年轻,更有才华的一代新人强行取代,也是必然的结果。”
魏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错,主公,确实如你所说,这些上古圣君,还是比起时下的众多君王,要高尚许多。只是上古的部落总是不断发展,人口越来越多,部落也越来越大,后来还发明出了五谷,从此人类可以定居,农耕,不用再象以前那样渔猎游牧,居无定所。”
“于是我们的祖先,就从上古神话时代,进入了王朝时代,禹的儿子启,可不想自己的老父留下的权力再禅让给别人,他是开创了父死子继制度的第一个人,也建立了第一个夏朝,这便是以血缘传承,而不是以禅让来传承的一个重大历史转变,离今天也有三四千年啦。主公,恕我直言,上古的那套神话东西,听着美好,但已经不切实际了。”
王世充轻轻地摇了摇头:“玄成,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把以前的思路理了一下,为何上古先民不搞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这一套,说白了,是因为血缘传承,不能保证继承人还有其父兄的能力,还能带领整个部落,去生存,去发展。这才是上古的时候,军事首领的传承完全是看能力,他本身也不会有太大的特权,完全没有后世君王那种生杀予夺权力的根本原因。”
魏征笑道:“主公高论,但是那是上古,上古的时候,生存不易,只能惟才是举,要不然,全部落的人都要饿死,可是现在有了农耕,有了国家,就不需要君主一定要有这样的能力,开国帝王或者需要人中龙凤,但后世的君王多数只要中人之材,守城之主即可,并不需要那么厉害,所以大家都想着传子传孙,而不是把这权力让给外人。”
“再说了,就算是上古时期,军事首领的权力也是越来越大,到了舜和禹的时候,都已经可以直接斩杀其他部落的首领,换而言之,可以决定人的生死了,远不是三皇时期那种大家一起平分兽肉兽皮,完全平等的情况。有了权力,尤其是生杀予夺的权力,又有几人可以不动心呢?”
王世充笑道:“玄成说得好,正是因为这权力使人有了私心,而且打猎或者耕作越来越容易,饿肚子,吃不饱的时候少了,甚至还可以有了食物的剩余,吃不饱可以存起来,这些食物的剩余,带来的就是分配的权力,这个分配权,多数集中在首领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