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遇出生敬城,之后跟鹤遇去南方小县城,那时候户口跟着迁了过去。
鹤遇并不是那个地方的人,带着他过去单纯是因为工作找了那里,物价也低,当时她大约没打算留,但是随着程不遇慢慢大,离开的计划也就一拖再拖,如果可以,大概是想等程不遇上了大学之后,跟着一起搬出去的。只不过鹤遇没等到那个时候。
程不遇拍了四天的戏,又是连轴转,中间低血糖还晕了一次,好是两部片及时杀青了。
顾如琢这个月没程,程不遇拍戏的时候,他就跟过去。
“后一场戏了,封泉坚持一下,小程老师这几天体不好,状态从来没出过问题,不要耽误时间。”
导演旁边喊。
这后一场戏也是补拍之前的场,封泉和程不遇的角色的暧昧阶段,程不遇饰演一个天傻白甜,睫毛,眼神清澈,眼睛画成鹿眼;封泉是他的恋人,目前爱隔着重重阻隔,不能说出口,这场戏虽然只拥抱,但是一个情感宣泄的口。
顾如琢就坐片场旁边,垂眼盯着他们,脸色不太好。
副导演过来给他递烟。乐滋滋地说:“小琢爷过里来探老婆班啊,放心,马上好了,程老师剧组没吃过苦,就是他一人太拼了。”
顾如琢接了烟,随后轻声说:“谢谢哥。”
他看了一眼场上,又静静地说:“他近拼,轧戏多,我这里替他给您道个歉。”
“哎哟,这事说了,程老师三天两头道歉,也来道歉,多大的事啊,那些个名气的轧戏才是轧戏,那才是的耽误剧组时间,怎说,烦人!程老师轧戏我们哪敢说,他入戏不用时间,台词比编剧自个儿还熟,对角色和台词理解稳准狠,他的戏基本都是一场过,过不了的都是搭档跟不上。”
那副导演嘻嘻地说,“这种演员算轧戏吗?们自个儿说算,我们不同意。他一个人的戏快拍完,这场戏他还投资不少。不过老说,小琢爷,我问一句,跟我透个底,小程老师这拼,是不是什门路啊?赚钱带我一个呗?我看他投的也不是热门剧,他像是挑剧本。对赌签的倒都是热门剧,肯定也知道什消息呗?他怎做到的拍一部红一部的啊?”
顾如琢想了想。
程不遇签的对赌和选的投资,乔逸都给他看了。当时他说过给程不遇兜底之后,程不遇撤掉了一两个风险高的项目,留下来的都是比较稳妥的。
投资方看好热门的班,程不遇全部开了高额薪资对赌,而且“耍大牌”要了非常严苛的条件,比如所人的剧本他都要看,并且第一改动权和搭戏演员的否决权,否则不接。
业内人也对此不满,但是程不遇如今的价,剧组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明面上都是为了剧组考虑,暗面上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得罪他投资方,但是程不遇是谁他们清楚,程顾派系硬得跟一块铁板似的,大多数人都是给他面的。
而投资方向,程不遇也仔细研究过,除了影视业,还涉猎了很多个方面,问了很多专业人士。用钱生钱是快的。
“没什门路,他眼光好。”顾如琢轻轻地说,“挑剧本,会演戏。”
他的视线移向片场中央,程不遇已经坐场景内,状态准备好了。跟他搭戏的封泉因为一直没进入状态,还跟导演调整。
没人注意到,程不遇依然坐远处,半暗的地方,仍然没出戏。他眼眸微垂,一睁开就是明净澄澈的眼睛,些钝,些天,却透着不为人知的依恋。
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安静地等待着,沉浸那个角色里,不想出来,不必出来。人经过他,或许觉得他漂亮可爱,却不会人伸出手,把他捞出来。
顾如琢渐渐冷静下来。
如今他不再感到愤怒,只肋下那个地方仍然存的痛楚。
“好,再来。”
棚内灯光很热,封泉低头望向程不遇,眼底充满了隐忍和悲伤,后他换成了宠溺温柔的意:“过来,再给我抱抱。”
程不遇于是凑过去,就像小猫靠近主人那样自然,闭上眼睛,舒适安心地把头靠他肩膀上,尽管他也意识到悲伤,但他并不清楚那具体为何物,他现只知道靠他上。
封泉往后推了推,垂眼凝视他,程不遇感应到这种视线,抬起眼,一双眼水润而热烈,他往前靠了靠,不由自主地又往前凑了凑,导演赶紧喊了卡:“好了好了,不用亲,不用亲,这条过了。”
封泉也是满脸通红——他和程不遇对戏时,程不遇经常自由挥出非常要命的情节,要知道他可是直男,可是每次对上程不遇,总一种快被掰弯了的感觉。虽然可以理解是入戏太深,态度专业,但是他还是点招架不住。
导演们也旁边:“顶不住了,小程老师为戏奉献啊这是。”
只顾如琢脸色不太好看。
这场戏杀青了,按照国际惯例,所工作人员去聚餐,程不遇看到这边顾如琢来了,于是稍微推脱了一下,乔逸过里帮忙他提前准备给每个人的小礼物:每人一袋敬城产空包装竹笋鸡。
“完了吗?”顾如琢自觉加入了这个列,主动帮忙分小礼物,一群人都从货车上提。
他看着程不遇往封泉那边走,赶紧拿了一袋,过去截住他,冷静地说:“他的我来给,先回车上休息把。”
程不遇瞅了瞅他。
他还是戏里那个角色的状态,柔弱傻白甜,一双水光鹿眼看得顾如琢一下失声了。
“我给他的不是那个,谢谢师哥。”
程不遇径直绕过他。
顾如琢:“……”
封泉后被塞了一个手工小摆件,还是定制的,做的是戏中场景的他们俩。塞完后,程不遇也没说什,只是冲他轻轻一:“下次见了。”、
那一眼里包含着轻柔与热烈。
顾如琢赶紧赶过来,拽住程不遇,也对封泉露出一个:“多谢这段时间的照顾了,时间继续合作,我们还事,我先带他走了。”
“好好好。”
顾如琢随后带程不遇上了车。
“先回去收拾东,然后走机场。溪城没飞机点,我们会先飞到临市,然后走两小时高速。”顾如琢轻轻地说。
程不遇轻轻点头:“嗯。”
他的神情像是点困了,还点小难过,整个人闷着,还是戏里那个状态。
这是一场离,不高兴是的。
顾如琢咳了一下,声音淡淡的:“戏也拍完了,差不多可以休息一下了。们剧组那个封泉,看到没,他女朋友也来探班了,得挺漂亮的。听说他之前换过好多女朋友,一直被骂来着。”
程不遇不吭声,看起来不太快乐。
顾如琢说:“当然每个演员多多少少都点这种花边新闻,我也不是说他坏,我就是吃瓜,之前乔姐不了他的黑历史吗,没印象,跟我说一说啊。”
程不遇瞅他一眼,点小烦了,但还记着要对他客气,只是淡淡地说:“群里,可以自看。”
顾如琢说:“我想听说。”
程不遇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恶霸:“我想睡觉。”
睡觉也是个出戏的好办法,顾如琢梗了梗,也没什说了。
程不遇自戴上了耳罩眼罩脖套,全副武装,很明显拒绝与外界交流,开始闭上眼睛睡觉了。
顾如琢说:“我想了一下,这个病,要不先一段时间缓一缓,跟人对戏了,想演戏玩的,可以找我对戏。《剪鲸》的电影版不是找选角吗?魏惊鸿不可能再上了,我可以去。”
程不遇睁开眼睛瞅他。
顾如琢神色冷静:“和我对戏,或者要不休息一段时间吧,钱的事情不用担心,病治好之前,我都可以……可以……住我这。”
程不遇又闭上了眼睛,往旁边缩了缩,专心睡觉。
顾如琢没说了。
过了一会儿,程不遇感到顾如琢的手凑过来,扣住了他的手。
很低的一声,耳边,轻得他以为是幻觉:“……跟人对戏了。好不好?”
过了一会儿,又很反复无常地说:“或者要不演戏了吧,不演也好,我可以……可以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