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珍祖上显赫无比,曾经北魏吏部尚书崔晓峰,便出自博陵崔家。
但是如今崔家在朝堂之上,最大的官员,只是一个小小的四品黄门侍郎。
崔道珍看过众人之后,随手一挥,示意下人把他早就准备好的两样东西送到跟前。
“眼前这两样东西,想必你们都应该看过来,这本是贞观字典,这本是大唐氏族志。”
“贞观字典,是当朝太子主编,大儒孔颖达和李纲等人参与编纂的。”
“而这本大唐氏族志,这是当朝皇帝亲自主持,高士廉等四人参与编纂得出。”
“想必众位都已经看出来了,李唐这是在用如此奇葩的方式,向我山东门阀发起挑战!”
说到这里的时候,崔道珍轰然起身,干瘦的身体,骤然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一股迫人的气势,朝着眼前的崔氏子弟迎面扑去,众人纷纷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直到这股气势稍稍平息,崔氏各房掌权任务,才纷纷鼓噪起来。
“家主所言,正是我等想说的,这就是李唐向我们举起的两把屠刀,我们绝不能就此坐以待毙,咱们一定要反击!”
“哼,他李世民自己身体里,都流淌着胡人的血脉,就他也配称为第一等!”
“听说此次编纂之人当中,有人提出,将我博陵崔氏怎么也该列入第二等,可是皇帝却偏偏不肯,后来只能够按照皇帝的意思重新编纂。”
“所以这次根本就是皇帝故意的,他并不是以氏族综合实力编纂这个氏族志,而是以他自己的标准,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不错,以皇族为首,外戚次之,其余皆以官品排序,哪有这个道理!”
博陵崔氏上下,对大唐氏族志都抱有极大的怨念,在他们眼里,这本氏族志根本就是在胡扯,他们根本不认同。
崔道珍见群情激奋,这才说道:“看来大家的态度都是一致的,朝廷搞一本氏族志,把我崔氏列为第三等,这是故意在天下人面前,打我崔氏的脸,此举,绝不能忍!”
“对,不能忍!一定要给李唐皇室一点颜色瞧瞧!”
“既然皇帝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咱们也不把他放在眼里,谁怕谁啊!”
“就是,李世民真当自己是皇帝就了不起,还想冲咱们崔氏伸手,瞎了他的眼睛!”
“既然他想跟咱们掰掰腕子,那咱们就让他试试咱们千年世家的底蕴!”
一听家主要准备反击,崔氏实权人物一个个鼓噪起来,纷纷表态要给李世民一个好看。
“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崔道珍老谋深算,成功挑起所有人的愤慨,接着就开始实施他的策略。
“兹事体大,应当从长计议,既然他们如此对咱们,咱们也就给他们来点硬的,就先从那个什么闲鱼太子身上着手。”
崔道珍解释道:“老夫通过最近的京城线报,已然看出,大唐的太子殿下,自打入主东宫,就一直深居简出,极少离开东宫,正好给咱们可乘之机!”
“家主,您怕是搞错了吧!”听到崔道珍所言,崔家管辖京城的大管家,立刻提出异议。
“据老奴所知,此次编纂贞观字典,以及先前搞出来的拼音法和标点符号,以及造纸术和印刷术,都是出自这位太子殿下之手。”
“另外老奴得到可靠消息,此次大唐氏族志的编纂,背后也有太子的影子!”
“你说什么?你哪儿来的消息?”崔道珍大吃一惊,心头猛然像是抓住了什么。
“这可是老奴在长安城里,花费重金打探得到的消息。”大管家语不惊人死不休,“另外大唐的新式部队陌刀军,以及骑兵的新式装备,多半都出自太子的天策府。”
“还有制盐司,都是太子的人,可以说太子如今已经掌控了大唐的命脉!”
崔道珍眼眶越放越大,忽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轻敌了,没想到大唐太子,居然是这么一个不显山露水,内里却是另有乾坤的家伙。
“李承乾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没有重新扶起来的可能?”崔道珍忽然想到另外的事情上面。
“这怕是再无可能!”大管家接着说道:“最近李承乾又私自回了趟长安,被李世民逮了个正着,被百骑押送回封地。”
“长孙无忌已经和李世民联姻,李承乾现在只怕是只能够做一个闲散王爷了。”
“长孙无忌已经投向太子那边?”崔道珍忽然发现,自己这里得到长安的消息,实在是太滞后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他这里居然一道都没有。
“可不就是。”大管家连连点头,“就是先前说要嫁给李承乾的长孙娉婷,另外老奴已经打探清楚,天策府与长孙无忌之间,也有生意上的往来。”
“长孙无忌家族最大的,也就是制铁那一块,能跟天策府有什么合作?至于让他下这么大本钱,把女儿都嫁给了李福?”崔道珍百思不得其解。
“家主,您还不知道,李福在京城郊外建了座钢铁厂,能够日产万斤以上百炼钢,如今大唐的制式兵器,都出自那个地方!”
“什么!”崔道珍的声音终于变了,“日产万斤以上的百炼钢,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崔道珍一脸不敢置信,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大唐高层,尤其是这个太子,完全看不透了。
在他这里,李福就跟一张白纸般,看起来没有丝毫杀伤力,可是在别人嘴里,竟是犹如鸿蒙巨兽一般恐怖的存在。
“日产万斤只是保守估计,长安城如今更多的说法是那个炼钢厂能日产五万斤百炼钢!”
“而且不止如此,家主您恐怕不知道,去年冬天长安流行的棉衣,就是天策府所制。”
“还有那个煤炉,蜂窝煤,土豆以及曲辕犁,都出自天策府,甚至最近您赞不绝口的马蹄铁,都是出自那位太子之手!”
崔道珍的眼珠越瞪越大,到最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已然隐约察觉到,这次的事情背后,恐怕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