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叽叽复叽叽
jn军区“八一礼堂”的一间休息室里。
于红趴在沙发上听到身后的徐建军这么一说,她止住了哭声,回过头来对徐建军说道:“毛头,你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我于红生是徐四野的人,死是他的鬼。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说着,于红的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虚空继续说道:“四野,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毛头的,她决不会让你失望!”
看到于红这样说了,徐建军的心里明白:于姐姐这是说给自已听的。她咬了咬嘴唇,没再应声。
既然于红是哥哥的女人了,那么,她说的话,当然可以代表哥哥。
徐建军的心里有了主意,她身于红说道:“于姐姐,明天我就回学校上学,不让你再不高兴了。”她本来是想叫于红为“嫂子”,又怕于红害羞,不管怎么说也不是明媒正娶的嫂子,自家人知道就行了。
于红听徐建军这样说,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少有的微笑,于红伸出手去把徐建军搂在了怀里低声说道:“毛头,学校快放假了吧,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学校找老师把家里的情况说一下,我想他们会通融的。实在不行,我去找校宣传队的胡老师,让她帮着去跟校领导说一下。”
徐建军从于红的怀里抬起头问道:“于姐姐,我该怎么回去上课呢,同学们会不会看不起我?”
于红用手摸着徐建军毛里毛刺的短发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就凭你的.那厉害样啊,我看不会有人会看不起你的。毛头,以后你叫我姐姐就行,噢,不要跟你爸妈提我和.四野的事好吗?唉,我是怕被人看不起。”
在那个过去了的七十年代未期,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女孩子,基本上在婚前都会守身如玉,何况,于红的情况跟别人又有些不同:她心爱的男人牺牲在了战场。对于她来说,今后的生活之路肯定要会很艰难。
在徐家,于红的身份很微妙:她即不是这个家结过婚的儿媳妇,徐家又不能招告外人,说于红是这家里的儿媳。
所以,此时的于红的心里,比失去哥哥的徐建军还要难过。
徐建军看着眼里含着眼泪的于红,一改过去大叫大嚷的习惯,轻声地说道:“姐姐,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要不我跟爸爸说一声,你就搬我家来住吧。”
于红摇了摇头,任眼里的泪水流淌在了脸颊上,她抬头看着休息室的天花板说道:“毛头,你不要把我跟四野的事告诉爸妈,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心。”
徐建军听话的点了下头。
徐铮一家从军区对牺牲在前线英雄们的追悼会回到了家。
徐铮坐在沙发上,向正要上楼去的徐建军和于红说道:“建军啊,你先过来一下,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下。小于啊,你也来一起听一下。”
徐建军拉着于红的手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来:“爸爸,于姐姐.”
于红拉扯了一下徐建军的衣服,冲徐建军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说自已的事。
徐铮看了一眼于红,守着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是很少叫女儿的小名。现在,徐铮只是把于红看做是牺牲了的儿子的同学。他向徐建军说道:“刚才军区的同志问我,也就是征求我们的意见,因为咱们家只有你一个孩子还在上学没有工作,如果你想去参军.”
没等爸爸说完,徐建军断然地说道:“我不去当兵!”
她从小在军队的环境长大,对部队没有新鲜感觉,加上最亲的哥哥又是在战场上牺牲的。所以,徐建军不想再跟军队有什么关系。
徐铮听女儿这样说,也没有不快的想法,他明白女儿失去哥哥的痛苦,自已又何尝不是对失去儿子心痛呢。
徐铮沉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你高中毕业后想进什么单位?嗯,组织上都可以照顾一下的。”
徐建军听爸爸这么说,她转过头来看着于红,对爸爸说道:“爸爸,我的工作先不用管了,你能不能把于姐姐的工作调换一下.”
于红坐在徐建军的边上,一听说到了自已,她赶紧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叔叔,建军,我现在的工作还可以,就不用调换了。”
徐建军说道:“姐姐,这怎么行,你现在要三班倒很辛苦,还是调一下吧。”她回过头来说:“爸爸,把于姐姐的工作调一下吧,她工作是三班倒的,这人的生物钟都乱套了,爸爸,要是能把于姐姐调到政府机关最好,以后还可以分到房子呢。”
徐建军之所以会这样说,因为她去过于红的家:一个布满了高高低低破房子的四合大院,住了不知多少人家;整个四合院子里只有一个大的公用自来水管,要是去个厕所还要去外面的大街。
如果要是在工厂工作下去,能分到住房的机率太低了。
于红坐在一边,一个劲地摆着手说道:“叔叔,建军,你们不用为了我的事我.不想给组织添麻烦。”
徐建军接过话来说道:“姐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哥哥他是为了国家才.牺牲的,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提出什么别的过分要求。爸爸,你就给姐姐办个调动吧,姐姐她她是哥哥她也是我们家的人。”
徐建军不知这样说了,爸爸能不能听懂自已的意思。
徐铮是谁?他可是从战争年代的枪林弹雨中走进新中国的老军人,他的脚步走过中国的大片土地,上至中央军委的高员,下至部队的普通士兵。
听到从女儿嘴里吞吞吐吐地表露出来的意思,他的心里感到有些震惊:难道,这个于姑娘已经是儿子徐四野的人了?唉徐铮的心里叹了一口长气,看着坐在女儿身边低着头的于红,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徐建军转过头来,低声地问于红道:“姐姐,我看,你还是去市政府机关吧,不要再拒绝了好吗,姐姐。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会听.”她这样说,又扭过头来给爸爸示意着,想让爸爸也劝劝于红。
刘青娟从追悼会会回来就被医院的领导派人叫了去,等她回到家,徐铮就把她拉进了书房。
徐铮拉着刘青娟两人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对刘青娟说道:“哎,青娟,听毛头说,那个于红好象是跟四野.那个了,就是”徐铮搜肠刮肚的想词儿,不知道该怎么把想说的意思表达清楚。
刘青娟是谁啊,她自打参军后,一直就在部队医院做护理工作,这男女之事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她也清楚得很。
只见她大张着嘴,看着身边的老头子,半天没回过神来:“噢,天啊.这.”
好半晌,刘青娟小声地跟徐铮说道:“你是说,四野跟小于,噢天啊,四野当兵的时候才多大的人啊,他们怎么?唉小于是什么意思,她说什么了吗?我是说,她跟咱家提了什么要求?四野啊.唉.小于”
徐铮沉了一下说道:“她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毛头说要让咱们给小于调换个工作,说于红在工厂上三班倒很辛苦,这工作的事儿好说,等明白我就跟军区的人打个招呼。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听毛头说,小于的家里住房很紧张,是不是征求一下小于的意见,让她搬咱们家来住。毛头这孩子也不象过去好管教了,她倒是听于红的话,有于红住咱家,毛头会好些的。”
刘青娟说道:“这样啊,可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冷不丁的住时了咱家,外人会不会说闲话?你那个宝贝疙瘩是该有个人管管她了,你看她平时都穿的一套啥玩意儿,我一说她,那家伙就跟我瞪眼。唉要是四野还在,她哪里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两口子又商量了一下于红的事,决定还是由刘青娟出面,征求一下于红本人的意见。
刘青娟让徐建军去把于红叫来了家,她带着于红进了书房,回身把屋门关了上去,让于红坐在沙发上,先是问于红的工作情况,接着就把老头子徐铮和自已的意思说了出来。
于红坐在沙发上,听了刘青娟跟她说的意思后回答道:“阿姨,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要住过来吧我怕外人.说闲话.”
刘青娟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清纯漂亮的女孩子,眼里涌出了泪珠子:最爱的儿子徐四野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已何尝不是痛彻心扉啊,儿子走了,留下了思念他的亲人们.这个女孩子今后该如何面对生活带给她的苦难?唉,一个失了贞的女孩,以后如何再去寻找另一半呢?要知道现今的社会上,对一个不是处女的女孩子来说,意味着她将面对别人的冷眼。如果她想结婚,那么,她唉!
刘青娟看着身边坐着的于红,伸过手去把于红的手握在了手里说道:“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会象疼爱自已的孩子那样对待你,要是有一天,你想要离开,那么,你也是自由的。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要刻意地去把自已禁锢起来,我们决不会阻止你追求自已的幸福。唉,你也知道,我和毛头这丫头过去只听她哥哥的话,我看她对你很依赖,你搬过来住也可以多帮我照顾一下她。”
停了一会儿,刘青娟看于红没有说话,她又继续说道:“你工作的事我们已经跟组织上说了,他们说很快就会给你办好。四野的爸爸把勤务员退了,你也可以帮我做些家务嘛,就象在自已家里一样。二楼还有空房子”
刘青娟这样说的用意,只是不想让于红觉得搬过来住是过来享受的。
于红听刘青娟说完,她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阿姨,我.能不能住四野的屋子?”
刘青娟一听于红答应搬过来住,心情一下子好多了,她微笑地对于红说道:“可以,待会儿你上去看看还需要添置些什么,咱们一起出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