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轩不以为然的付之一笑:“王大人多虑了,我一心一意为岁国所想,不会有什么的。”随后扬长而去。
回到寝殿的岁涯有些抑郁寡欢,子阙来到身边问了句:“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岁涯看了看寝殿中悬挂的地图说道:“现在人心叵测,最近鹤轩的表现也有些难以控制,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子阙思虑了片刻回应道:“陛下,右将军可能就是用力过猛,应该不会有所差池。”
“唉,希望如此吧。十月已经来临,如果不在这段期间想想办法,这一年又是白过。”
子阙甚至岁涯的意思,想了想:“陛下所说可是出征之事?”
岁涯点了点头,坐在了床边看着地面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什么,过了片刻问道:“现如今耕种与劳作应该万事俱备,二皇子的新制度也还可以,如果不把太子之位设立稳妥,又如何收复天下?一家不扫何以扫天下,但是现在醒儿的心智还是有些不健全,对事物的正反关系还是有些不明确,真是苦煞朕也。”
而在兴岁宫内,刚刚经历的那些事,让岁醒有些彷徨不安。
他入宫后怒视百里叶华道:“百里先生,希望你能解释下刚刚在皇殿之上的所作所为。”
百里叶华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于是连忙将宫殿的大门关上,随后说道:“二皇子,你有所不知,刚刚的情景,其实陛下已经下了决心要将贾云生处死,而你却看不懂他的意思,这样一来就已经让陛下有了一些气愤,如果二皇子还要争辩一番,可想而知陛下会有多失望。”
“现在为今之计就是要夺得太子之位,依照气候与当今局势,出征是最好的时机,但岁国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是为了什么?其实就是陛下在考虑这天子之位的事情,如果在这个时候让陛下认为二皇子并不是太子之选,那么您的地位便岌岌可危。”
“一旦让现在的太子坐稳位置,得到储君之名,那您的局势便可想而知,所以臣必须要阻拦,还请二皇子明察。”
岁醒想了想一屁股坐在书案旁的椅子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点了点头两眼空洞般的看着百里叶华,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缓慢张口说道:“想了想百里先生所说的话,既然如此,那么如何才能更有效的争夺太子之位?”
百里叶华看见他似乎开窍了,于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岁国身处荒芜与吐蕃中间,如果遭到两方挤压,必定会受到重创,而汴京是是吐蕃禁忌之门的斜对口,只要二皇子劝说陛下,让咱们出征守汴京,一旦立下战功,那么太子之位必保。”
“汴京?虽然那里是吐蕃禁忌之门的斜对口,但每次吐蕃进军咱们岁国都是从皇城进来的,并没有经过汴京城啊?为何要在那里守城?”
百里叶华将书房悬挂的地图扯了下来,并且在沙盘中进行展示。
“二皇子,你瞧,这汴京城的城门口与皇城的城门口哪个距离吐蕃最近?”
岁醒拿着尺子在沙盘中划了下说道:“当然是皇城,吐蕃的禁忌之门打开后,很多吐蕃人都是直接进皇城,前面虽说有一个小型城郡,但那其实就是个瞭望塔而已。”
百里叶华笑道:“二皇子好眼力,这个小型郡城已经无关紧要,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您看看这个汴京城门口是不是与皇城的城门口离的很近?每次为什么吐蕃人从禁忌之门出来后,皇城的守城侍卫看不到,甚至到了城门底下才看清楚,就是因为这个地理位置,臣之前去过汴京城,这里的城门可以清晰的看见禁忌之门的动向。”
“因为汴京城是斜对禁忌之门的,不像皇城是正对着,再加上前方那个小型城郡,有所阻碍当然看不见,但假如咱们在汴京城守城,不但可以一目了然对方的动态,还可以做出恰当的应激反应。”
“贾云生之死,必将会激怒吐蕃,一旦他们派兵咱们就会第一时间阻止,或者通报,那么这一功绩便是我们的,岂不是一举两得?”
百里叶华的一席话,听得岁醒茅塞顿开,更是欣喜若狂。他抓住百里叶华的衣领笑道:“我现在就去告诉陛下,陛下一定会高兴的。”
岁醒火急火燎的来到皇殿内,大声喊着:“陛下!陛下!”
子阙一瞧是二皇子,连忙躬身问道:“二皇子来找陛下的?”
岁醒点着头急忙说道:“我有要事找陛下,还烦子阙公公通告下。”
子阙听罢,便带着岁醒来到书房前。
“果然在这里,我就知道陛下不会那么早回寝殿的。”
子阙看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说道:“陛下是有些太累,所以没有回寝宫,也没有让妃子相陪,还请二皇子稍安勿躁,我这就去通报下。”
子阙刚刚要打开书房门,里面便传来了高亢的声音。
“谁在外面?”
“回陛下,二皇子求见!”子阙笑眯眯的看着岁醒。
“让他进来吧。”岁涯在屋内说了句,随后子阙躬身相请,自己退去了。
岁醒推门而入,这一进去,反而紧张起来。
岁涯原来是在书案上作画,看见岁醒进来后,和蔼可亲的说道:“来来来,看看朕画的这个图如何?”
岁醒睁大眼睛一瞧不禁说道:“陛下画的可是岁国出征图?应该没记错的话,这张图是先辈岁国帝王所画,画的是岁国出征五十万荡平当时天下的故事。”
“但这个故事似乎是假的,据说岁国成立初始,没有这么多兵马,更没有这么多强敌…”
岁醒说了一半,岁涯笑道:“看来醒儿还是真做到饱读诗书了,的确如此。这个图,朕画了很久,但一直画不得精髓所在,虽然是假的,但是这幅画一直激励着朕,到时候画完了送给你,代代相传。”
岁醒笑道:“谢陛下!”
“呵呵,你这是来找朕有事?”岁涯看他紧握双拳,似乎很紧张。
岁醒也不适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儿臣有事想与陛下相商。”说罢,单膝下跪。
岁涯将其扶起笑了笑:“呵呵,咱们在私底下是父子关系,在朝堂更是父子关系,不必如此,你有什么话咱爷俩好好谈谈,咱俩之间很久没有与这般促膝长谈了。”
于是岁涯坐到了书案的正前方,岁醒泽坐在了书案的旁侧。
“陛下,儿臣想去汴京城,为岁国守城护家!”岁醒突然这么说,差点把岁涯惊到。
他有些不安的问道:“醒儿,想去汴京?你可知汴京是岁国的臂膀之城?你真的想好了?”
岁醒停顿了片刻,他万万没想到汴京城如此重要,百里叶华并没有讲这些。
“当然想好了,请陛下成全。”岁醒想罢,更加奠定了自己的想法。
岁涯诧异的问道:“那醒儿为何突然想去那了?”
随后,岁醒将百里叶华的话,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遍,其中话语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半点遗漏,听得岁涯是无数次点头回应。
“不错,百里叶华想的事情,与朕想的事情不谋而合,果然是个人才,他在你身边朕就放心了。正如他所说,这个汴京城是很重要的城池,也是吐蕃每次从禁忌之门出来都不敢直面汴京的原因。”
“但是汴京城内具体什么样子,朕倒是不大清楚,在汴京城把守的守将应该是赵曲虎,但此人生性跋扈,朕与他说话也谨慎的很,如今更是独霸一方,即使如此,他对岁国的忠心日月可鉴,朕不曾怀疑过。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但他只对朕如此,你过去不知会不会有所不同,还是小心谨慎些,那就让右将军鹤轩陪同你一起去吧。”
岁涯说罢,岁醒有些迟疑:“赵曲虎?此人我好像在说书先生那里听过,此人凶狠残暴,怎么可能是汴京城的守将?陛下真的没有用错人?”
岁涯随之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到他身边噗嗤笑出了声。
“呵呵,此人具体什么样子,你还是自己去瞧瞧吧,至于他的为人,朕已经说的很清楚不过了,有鹤轩与百里叶华在你身边,起身朕也没有多大担忧,那你想何日启程?”
岁醒听罢,还是有些疑惑,他再问道:“陛下,儿臣还想问一件事。”
“如果太子真的是儿臣,陛下真的就会放下所有,专心攻打天下吗?”岁醒的话让岁涯有些不知所措,他一愣然后看向岁醒说道:“你这是什么话?百里叶华还跟你说些什么了?”
岁醒急忙回应:“哦,没什么。就是看陛下如此劳神太过辛苦,所以开了个玩笑而已。”
父子俩双双不语很久,直到岁醒率先张口道:“天色不早,那儿臣先行告退,准备一下出发的行囊。”
说罢,起身就要走。
岁涯两眼突然湿润起来,对他说道:“汴京虽然离皇城不远,但朕不能亲自送你,又不能在你左右,希望你能挑起重担不负众望。”
而岁醒从小到大,至今为止都没有见过父亲这般如此,心中也莫名的感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