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如云低低地笑了起来,“罗师兄,你对安师妹的这份情义,注定是要落空。说不得为了秋家,你得要委屈一下了。”
“来人!”
从天喜院外进来一人,正是应该守在秋家祠堂的秋敏学,他低头看向罗志致,“到底还是二姐有办法,一举制住了他。”
他弯下腰抱起罗志致,“我这就把他抱到秋家老宅子去。”
“不妥,”秋如云止住了秋敏学,“就在这里吧,拼着名声受损,让他心里好过些,也好迎了我进门,带我去清风居。”
“真要是去了秋家老宅,他清醒过来,只怕会决绝地一死了之,再无转圜的余地。”
秋敏学停了停,低下头黯然地抱歉道:“是我不好,苦了二姐姐了。”
秋如云淡定地笑了起来:“都是为了秋家,二弟不必歉疚。平心而论,有他这样的夫君,也算不得委屈了我。”
“把他抱进去吧。”
秋敏学没有再多说,他回了天胜境重新修炼武功,也才先天下一境的修为,罗志致体重不轻,他抱起来颇为吃力。
他径直把罗志致抱进了隔壁的寝房,出来见秋如云翻开一本泛黄的秘籍,正在细看,“二姐姐,我就守在院门的影壁后,有事你尽管叫我。”
秋如云点了点头,听着他的脚步远去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合起书本,缓步进了寝房。
罗志致安静地躺在床上,秋如云坐在床沿上,仔细端详面前俊美而无辜的脸庞。
这是一生一世的良人,他们两人注定不会成为神仙眷侣,为了天胜境,她不得不拿住他。
半晌,她决绝地伸手扯开罗志致的衣衫,迅地脱光了衣裳之后,从储物袋中刷出一排银针,仔细辨认好穴位之后,一针针扎了下去。
等她行针完毕,待罗志致身上的小龙鼓胀起来之后,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饶是打定了主意,决意要为天胜境献身于罗志致,她也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
她略微静了静,颤抖着双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药丸,和着一杯温水吞了下去,飞快地从罗志致身上起出银针,收进了储物袋中,放下床帘,翻身上了床。
秋敏学听着寝房中传出的若有似无的呻吟声,用尽全力握紧了拳头。这个声音他听过了一次,再也不想要听第二次!
可惜,这个声音无孔不入,回响在耳畔,让无法遏制地想起,今生今世最屈辱,最黑暗的一天。
都是他的错!
是他办事不力,让三妹妹远嫁,让二姐姐出此下策,非要嫁去清风居,让安馨不得不叫她一声二嫂。
秋家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他先前想好的要成就先天,护住安馨的念头,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消散无踪,变成了不择手段,要拿住安馨?!
一步错步步错,他错成了这样,变成了秋家的罪人,被废除武功落到了谷底,余生他除了报仇,他还能有什么?
不对,他连报仇都不行,三妹妹嫁给了上官耀,他没法去找上官耀算帐!南宫翎先天下九境的修为,以他如今低微的武功修为,他无法去找他报仇。
他还能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让安馨甘愿为天胜境奉献生命?硬的不行,他能不能来软的?秋敏学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黑夜中,来喜客栈一楼走廊的灯火,在夜风中忽明忽暗。
辛啸天端着一碗汤药,从容走过一楼的廊檐,走到一间有同门把手的房门外,先让他们看过了他的身份玉佩,等他们确认了他的身份,伸手推开房门,屋子里一股难闻的怪味扑面而来。
他此时还年轻,闻不出那是人之将死,死气缠身的味道。
辛啸天皱了皱眉头,转身吩咐守门的同门,多开了一扇窗,多透了一会儿气,才让他们重新关上窗户,端着汤药进了房门。
微弱的灯光下,房间里面简陋的床上,蜷缩着一个佝偻消瘦的男子,若不是事先知晓此人是袁飞宇,辛啸天绝对认不出眼前之人,曾是他熟悉的意气风的长老堂长老。
他亲眼在戒律堂见过飞龙峰诸人,关押他们的地方整洁干净,吃食也甚是精美,这才九个月,人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辛啸天站在床前,低声叫道:“袁飞宇?”
没有人答应他。
他伸手推向床上的人形,“袁飞宇?”
还是没有人应答他。
辛啸天俯身拍向袁飞宇的脸颊,‘啪啪啪’的声音响了起来:“袁飞宇,袁飞宇?”
他借着这个动作,飞快地把藏在手心里的药丸,用力塞进了袁飞宇的嘴里,待他再多拍了两次他的胸口之后,袁飞宇长长地缓出一口气,“唉......”
“起来喝药了。”辛啸天提声喝道:“你还喝不喝药?”
袁飞宇要死不活地顿了顿,模糊地低声道:“喝......喝......”
顺着喉咙扩散开来的清凉滋味,是他曾经异常熟悉的良药的味道,他还没有等到他老子和儿子来救他,他还不能死。
辛啸天换了一只手端住汤药,躬身用力扶起袁飞宇艰难地坐起身来,把手里的药碗伸到了袁飞宇的嘴边,“喝!”
求生欲望让袁飞宇张开嘴巴喝药,先前的那枚药丸让他短暂地清醒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玉扳指,激动地呛咳了起来。
汤药四溅,辛啸天端开汤药,低喝一声:“好生喝!”
他一边喝令袁飞宇,一边飞快地展开一张小纸条,待袁飞宇便咳便点头示意看清楚了,又把汤药凑近袁飞宇的嘴边,“喝!”
待袁飞宇喝完了汤药,喂袁飞宇又吃下一枚药丸,撑开隔音阵法,从袁飞宇身上无声地撕下一块衣料,收起阵法,扶着他重新躺在床上,端着药碗出了屋子。
辛啸天对守门的弟子叮嘱道:“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看紧了,不要让其他人接近他。”
守卫的弟子答应一声,待他走远了,压低声议论起来:“辛师兄倒是不嫌弃,还给他喂药。”
“你懂什么?里面的那位快死了,不想把秘密带进棺材里,必然要留下话来,外面的人说不定就有要来听他的遗言。用药吊住性命,才有立功的机会。咱们这活危险得很,打起精神,小心保住小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