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夫人赶紧带着安馨和秋敏学一起赶过去,安馨一眼瞧见安怀德背上纵横交错,不停渗血的伤口,心中忽然就愤怒了起来。/p
是什么样的母亲,会舍得将儿子折腾成这个样子?二哥哥和她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受到如此的惩罚?/p
樊夫人更是心痛不已,等她听过语琴禀报,沉声说道:“德哥儿,你娘这里有我,你先去疗伤要紧。学哥儿,天胜境治伤的良药想必比府中的更好,你陪你表哥先去疗伤。”/p
秋敏学干脆地答应一声,“好,祖母放心,表哥就交给我了。”他直接拖着安怀德去了外院,离开了芳华园中的一团混乱。/p
等他们走了,樊夫人才对着急忙赶到的莫妈妈吩咐道:“莫妈妈,今日这事,吩咐下去,若是透出去了半句,一众人等家法伺候。”/p
莫妈妈答应一句,赶紧出门号令的人去了。夫人最好名声,这等惩处二少爷的事情传出去,当真是笑话一场。/p
大小姐赢了比武,表少爷赢了银子,若是被人传成夫人恨铁不成钢,嫉妒大小姐的武功,眼红表少爷的银子,因此责罚二少爷,日后夫人不慈的名声怕是要洗刷不掉了。/p
若是被人揣测成害怕庆国公府和勇毅侯府上门找事,先惩处了二少爷,夫人如此这般不明事理,不分青红皂白责罚二少爷忤逆,只怕要被老太爷送进家庙思过,再也出不来。/p
御医来的很快。/p
费御医细细地把过了脉,施针让叶夫人清醒了过来,方才出了内室,对等在外面起坐间的樊夫人说道:“世子夫人这是急怒攻心,思虑过度导致昏厥。除了服药之外,还需静心静养,凡事不要操心,也不宜思虑过多。”/p
樊夫人自然答应了下来,让人带着费御医出去开药方去了。/p
内室中,叶夫人听见了御医的叮嘱,心如死灰。静心静养,凡事不要操心,老夫人定然要将府中中馈重新收回去,她无法掌控内宅之事,五皇子妃真的要落空了。/p
她着急地看向跪坐在床前的莫妈妈,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莫妈妈赶紧伸手扶住她,极低声地劝慰道:“夫人,性命要紧,凡事从长计议。”/p
叶夫人狠狠地盯住她,奋力挣扎了两下,也没能坐起身来,反倒让她将口水呛到了肺部,止不住地呛咳起来。/p
咳嗽声惊动了樊夫人,安馨扶着樊夫人进去,樊夫人缓步坐到了叶夫人的床前,沉声叮嘱道:“你静心养病,学哥儿已经给德哥儿疗伤去了,你且放心。”/p
“德哥儿孝顺,才把外面的事情说给你听。没想到你是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反倒胡乱责罚他。也罢,你胆子小,等飞姐儿生产了,我多教导她。日后内院的事情,你也不用再操心了,让飞姐儿张罗去。”/p
“趁着你清醒,把对牌和钥匙拿给我。年关到了,德哥儿的婚事也耽误不得,你凡事都不必多想,安心养好身子就好。”/p
叶夫人很想再次昏过去,可是御医还在府中,她晕过去了,不过是多挨一次银针。她脸色极其晦暗地开口说道:“母亲教训得是,是我一时想岔了,冤枉了德哥儿,看他受了伤,我这心痛得犹如刀绞,这才昏了过去。”/p
“是儿媳不孝,身子不济,还要劳动母亲操劳。莫妈妈,你去把我梳妆台上的匣子拿过来。”/p
叶夫人等莫妈妈拿过了一尺见方的黑檀木匣子,气喘吁吁地对樊夫人说道:“母亲,对牌和钥匙都在这里面,都跟母亲交给我的时候一样,府中的账本,我让青竹给你送过去。”/p
樊夫人见叶夫人精神不济,让人接着匣子,和声多安慰了几句,看着叶夫人喝下了药汤,带着安馨回去了晴朗居。/p
莫妈妈等寝房中没有其他人了,才低声安慰叶夫人道:“夫人放宽心,少夫人孝顺,必然不会越过夫人接手管家。老夫人不过是在这个关口,替夫人多看顾几日,等你好起来的,对牌和钥匙定然还会交回来。”/p
叶夫人静了静,无比落寞地说道:“我不稀罕管家,我只是……你去跟他说,我心力交瘁,无能为力,只能多靠他尽力成全了。”/p
莫妈妈的眼光闪了闪,到底多说了一句:“二少爷的前程,老爷老太爷定然会放在心上,到底是自家子孙。”她生生忍下了后面半句:‘二少爷的前程,那里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能够置喙的?’/p
依她这个没有多少见识的仆妇看来,郭尚德跟小姐这么些年藕断丝连就是没安好心。以安家的权高位重,他那个吏部右侍郎的位置,究竟是怎么来的还真不好说。/p
叶夫人轻声叹息道:“我不止是为了德哥儿,也是为了馨姐儿。那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我在这个家里,连提都不敢提一句,他们只会以为我要害了安家。”/p
“老夫人说我胆小,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叶夫人惨淡地笑了起来,“我想要的,他们想都不敢想!他们只敢装聋作哑,妄想保住眼前的富贵。”/p
叶夫人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心中的苦,没人能懂!若不是当年我爹,贪图安家的荣华富贵,我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的苦楚。”/p
“我悔不当初,若是能够以死明志……”/p
莫妈妈低垂下了眼帘。/p
夫人又来了,每一回都是郭尚德千好万好,安家百般不是。幸亏她进来服侍之前,已经屏退了其他人,这些话就算是没被老爷听见,被夫人的丫鬟们听见了也不行。/p
若是被人听见了传出去,她这个世子夫人还要不要做?大少爷和二少爷还要不要抬头做人?/p
莫妈妈等着药效作,叶夫人睡着了,才叫了语琴进去伺候,她从后角门出府,回了一趟家,又出了门去。夫人虽然没有吩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跟郭尚德说一声才是。/p
安馨跟着樊夫人回了晴朗居,樊夫人屏退了其他人,跟安馨坐上了罗汉床,先喝了安馨奉上的一杯茶,才叹息地说道:“这等事情,你是第一次遇上吧。”/p
安馨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长辈说一声忤逆,小辈就得自罚其身。/p
若是长辈有理讲理还好,像叶夫人这般无理也要搅三分,半点也听不进去劝,动不动就说儿子忤逆,那要如何是好?/p
一个孝字当头,说不定真能要了人的性命。(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