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后燕后秦之兴(1 / 1)

苻坚之败于肥水也,诸军悉溃,惟慕容垂一军独全。坚以千余骑赴之。垂子宝,劝垂杀坚。此据《坚载记》。《垂载记》:垂弟德亦劝之。垂不从,以兵属坚。坚收集离散,比至洛阳,众十余万。至渑池,见第五章第二节。垂请巡抚燕、岱,并求拜墓。坚许之。权翼固谏,不从。寻惧垂为变,遣石越率卒三千戍邺,张蚝率羽林五千戍并州,留兵四千配毛当戍洛阳。坚遂归长安。坚子丕先在邺。垂至,丕馆之于邺西。初,丁零翟斌,世居康居,后徙中国。咸和五年,斌入朝于后赵,后赵以为句町王。

永和十九年,又有翟鼠,率所部降燕,燕封为归义王。翟氏本居中山,见第四章第二节。苻坚灭燕,徙之新安。见第四章第三节。斌仕秦,为卫军从事中郎。翟斌、翟鼠,事据《通鉴》。丁零本北方部落,翟斌则西域种人。自魏、晋以后,西域种人,入北荒部落,与之杂居,且为其渠帅者众矣。俟叙述四裔事时,当再论之。咸和五年朝赵之翟斌,《通鉴考异》曰:“《晋书》《春秋》作翟真,按秦亡后慕容垂诛翟斌,斌兄子真北走,故知此乃斌也。”乃是叛。

聚众谋逼洛阳。事在大元八年十二月,《本纪》误作翟辽。丕弟晖以告。丕配垂兵二千,遣其将苻飞龙率氐骑一千,为垂之副以讨斌。丕诫飞龙曰:“卿王室肺腑,年秩虽卑,其实帅也。垂为三军之统,卿为谋垂之将。用兵制胜之权,防微杜贰之略,委之于卿。卿其勉之。”苻晖遣毛当击翟斌,为斌所败,当死之。垂至河内,见第二章第二节。杀飞龙,悉诛氐兵。召募远近,众至三万。

翟斌闻垂将济河,遣使推垂为盟主。垂距之。垂至洛阳,晖闭门死守。斌又遣长史郭通说垂。垂乃许之。垂谋于众曰:“洛阳四面受敌;北阻大河,控驭燕、赵,非形胜之便。不如北取邺都,据之以制天下。”众咸以为然。乃引师而东。

垂之发邺,中子农及兄子楷、绍,弟子宙为苻丕所留。及诛飞龙,遣田生密告农等,使起兵赵、魏以相应。于是农、宙奔列人,汉县,今河北肥乡县东。楷、绍奔辟阳。汉县,今河北冀县东南。众咸应之。丕遣石越讨农,为农所败,斩越于阵。垂引兵至荥阳。见第二章第二节。以大元八年,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燕王,承制行事。以翟斌为建义大将军,封河南王;翟檀斌弟。为柱国大将军,封弘农王。

九年,二月,垂引丁零、乌丸之众二十余万,长驱攻邺。农、楷、绍、宙等皆会。慕容(左日右韦)弟燕故济北王泓,先为北地长史,北地,见第二章第二节。闻垂攻邺,亡命奔关东。收诸马牧鲜卑,众至数千。遂屯华阴。见第三章第三节。(左日右韦)乃潜使诸弟及宗人起兵于外。坚遣将军强永击泓,为泓所败。泓众遂盛。坚以子熙为雍州刺史,镇蒲阪。见第三章第四节。征子叡为都督中外诸军事,配兵五万,以窦冲为长史,姚苌为司马,讨泓于华泽。胡三省曰:华阴之泽。

平阳大守慕容冲,起兵河东,冲亦(左日右韦)弟。平阳,见第二章第二节。有众二万。进攻蒲阪。坚命窦冲讨之。泓闻苻叡至,惧,将奔关东。叡驰兵要之。姚苌谏,弗从。战于华泽,叡败绩,被杀。苌遣使诣坚谢罪。坚怒,杀之。苌惧,奔渭北。遂如马牧。西州豪族,推为盟主。

苌以大元九年四月,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万年秦王。时慕容冲与苻坚相攻,众甚盛。苌将西上,恐冲遏之,乃遣使通和,以子崇为质。进屯北地,厉兵积粟,以观时变。坚率步骑二万讨之,败绩。窦冲击慕容冲于河东,大破之。冲奔泓军。泓众至十余万。遣使谓坚曰:“秦为无道,灭我社稷。今天诱其衷,使秦师倾败,将欲兴复大燕。吴王已定关东。时泓自称都督陕西诸军事、雍州牧、济北王,推垂为丞相、都督陕东诸军、冀州牧、吴王。可速资备大驾,奉送家兄皇帝并宗室功臣之家。泓当率关中燕人,翼卫皇帝,还反邺都。与秦以虎牢为界,虎牢,见第四章第二节。分王天下,永为邻好,不复为秦之患也。”坚大怒,召(左日右韦)责之。已而复其位,待之如初。命以书招谕垂及泓、冲,使息兵。

(左日右韦)密遣使者谓泓曰:“吾既笼中之人,必无还理。吾罪人也,不足复顾。可以吴王为相国;中山王冲。为大宰,领大司马;汝可为大将军,领司徒,承制封拜。听吾死问,汝便即尊位。”泓于是进向长安。泓谋臣高盖、宿勤崇等,以泓德望后冲,且持法苛峻,乃杀泓,立冲为皇大弟,承制行事。自相署置。苻坚闻冲去长安二百余里,引归。时苻晖率洛阳、陕城之众七万,归于长安。陕城,见第一节。坚使苻方戍骊山。在今陕西临潼县东南。配晖兵五万,使距冲。以苻琳为后继。晖败绩。坚又以尚书姜宇为前将军,与琳率众三万,击冲于霸上。见第五章第六节。为冲所败。冲遂据阿房城。亦称阿城,在长安西北。

十二月,僭即皇帝位。进逼长安。慕容垂攻邺,拔其郛。苻丕固守中城。垂堑而围之。分遣老弱,于魏郡肥乡筑新兴城,以置辎重。肥乡,魏县,今河北肥乡县西。壅漳水以灌邺。丕粮竭,马无草,削松木而食之。而翟斌求为尚书令,垂弗许,斌怒,密应丕,使丁零决防溃水。事泄,垂诛之。《通鉴》:并诛其弟檀、敏。斌兄子真,率其部众,北走邯郸。见第四章第二节。引兵向邺,欲与丕为内外之势。垂令其大子宝及子隆击破之。真自邯郸北走。慕容楷追之,战于下邑,《十六国疆域志》谓即梁国之下邑县,案下邑县故城,在今江苏砀山县,东乡方不合,恐非。为真所败。真遂屯于承营。《通鉴》云:真北趋中山,屯于承营,则其地当在中山。中山,见第四章第二节。

垂谓诸将曰:“苻丕穷寇,必死守不降。丁零叛扰,乃我心腹之患。吾欲迁师,开其逸路。”于是引师去邺,北屯新城。丕始具西问,知苻叡等丧败,长安危逼。乃遣其阳平大守邵兴,率骑一千,将北引重合侯苻谟、高邑侯苻亮、阜城侯苻定于常山;见第三章第四节。固安侯苻鉴、中山大守王兖于中山;以为己援。垂遣张崇要兴,获之。丕又遣其参军封孚,西引张蚝及并州刺史王腾于晋阳。见第三章第四节。蚝、腾以众寡不赴。丕进退路穷。谋于群僚。司马杨膺唱归顺之计。丕犹未从。会黎阳为王师所克,乃变计。黎阳,见第五章第三节。

肥水之捷,刘牢之进克谯城。见第三章第三节。明年,正月,桓冲使部将伐新城、魏兴、上庸三郡,克之。新城,见第五章第六节。魏兴,见第三章第六节。上庸,见第三章第三节。二月,冲卒。荆、江二州并缺。物论以谢玄勋望,宜以授之。谢安恐为朝廷所疑;又惧桓氏失职;又虑桓石虔骁猛,居形胜之地,终或难制。乃以桓石民为荆州,移豫州刺史桓伊刺江州,伊宣子。而以石虔为豫州。

四月,竟陵大守赵统伐襄阳,克之。竟陵,见第三章第九节。襄阳,见第三章第四节。朝以谢玄为前锋都督,率桓石虔径造涡、颍,经略旧都。玄次下邳,见第三章第三节。苻坚徐州刺史赵迁弃彭城奔还,彭城,见第五章第四节。玄进据之。遣参军刘袭攻坚兖州刺史张崇于鄄城,克之。九月。鄄城,见第三章第四节。

进伐青州。遣淮陵大守高素向广固,淮陵,汉县,晋置郡,在今安徽盱眙县西北。广固,见第四章第二节。降坚刺史苻朗。十月。又进伐冀州。遣刘牢之、济北大守丁匡据碻磝;济北,见第五章第六节。碻磝,城名,在今山东茌平县西南。济阳大守郭满据滑台;《晋志》,兖州有济阳郡,实济阴郡之讹。《宋志》云:晋惠帝分陈留为济阳郡,则《晋志》缺之。郡当治济阳县,在今河南开封县东北。滑台,城名,今河南滑县。奋武将军颜雄渡河立营。此据《谢玄传》。《本纪》及《载记》作颜肱。苻丕遣将桑据屯黎阳,玄命刘袭袭据,走之。

丕惧,乃遣弟就与参军焦逵请救于玄。丕书称“假途求粮,还赴国难。须军援既接,以邺与之。若西路不通,长安陷没,请率所领,保守邺城。”文降而已。逵与参军姜让,密说杨膺:“正书为表。若王师至而丕不从,可逼缚与之。”膺素轻丕,自以力能逼之,乃改书而遣逵等。玄许之。馈丕米二千斛。遣晋陵大守滕恬之守黎阳。晋陵,见第四章第三节。三魏皆降。三魏,见第二章第二节。

时桓石虔以母忧去职,朱序为豫州刺史。肥水之战,坚众小却,序时在其军后,唱云坚败,众遂大奔,序乃得归。玄欲令序镇梁国,见第二章第三节。自住彭城,北固河上,西援洛阳。朝议以征役既久,宜置戍而还,使玄还镇淮阴,见第四章第二节。序镇寿阳。见第三章第四节。慕容垂谓其弟范阳王德曰:“苻丕,吾纵之不能去,方引晋师,规固邺都,不可置也。”进师又攻邺,而开其西奔之路。焦逵至,朝廷欲征丕任子,然后出师。逵固陈丕款诚无贰,并宣杨膺之意。乃遣刘牢之等率众二万,水陆运漕救邺。牢之至枋头,见第四章第二节。苻丕征东参军徐义、宦人孟丰告丕:杨膺、姜让等谋反。丕收膺、让戮之。牢之般桓不进。

十年,四月,乃至邺。垂逆战,败绩。撤邺围,退屯新城。又自新城北走。牢之追之。行二百里,至五桥泽,胡三省曰:在临漳县北。案当在肥乡垂所筑新城之北。争趣辎重,稍乱,为垂所击,败绩。士卒歼焉。牢之策马跳五丈涧得免。会苻丕救至,因入临漳,即邺,见第三章第三节。集亡散,兵复少振。以军败征还。

先是梁州刺史杨广伐蜀,遣巴西大守费统为前锋。巴西,见第三章第六节。苻坚益州刺史王广,遣其巴西大守康回拒之。数败,回退还成都。梓潼大守垒袭以涪城来降。梓潼、涪城,皆见第三章第六节。坚梁州刺史潘猛弃汉中奔长安。以上《通鉴》在大元九年。王广使江阳大守李丕守成都,江阳,见第三章第六节。率所部奔陇西。其蜀郡大守任权,斩丕来降。大元十年二月。于是梁、益二州皆复。然于大局无甚关系也。

慕容(左日右韦)之遣诸弟起兵于外也,苻坚防守甚严,(左日右韦)谋应之而无因。时鲜卑在城者,犹有千余人,(左日右韦)密结之,诈称子婚三日,请坚幸其第,欲伏兵杀之。谋泄,坚诛(左日右韦)父子及其宗族。城内鲜卑,无少长,及其妇女皆杀之。长安大饥,人相食。坚与慕容冲战,各有胜负。苻晖屡为冲所败,坚让之。晖愤恚,自杀。

大元十年,三月,坚使奉表请迎。四月,谢安自率众救之。然特以避会稽王道子而已,非真有意于北略也。见第七章第一节。时长安城中,有书曰《古符传信录》,载“帝出五将久长得”。先是又谣曰:“坚人五将山长得。”坚大信之,告其大子宏曰:“既如此言,天或导予。今留汝兼总戎政,勿与贼争利。吾当出陇,收兵运粮以给汝。”遂将其少子中山公诜、张夫人,率骑数百,出如五将。《本纪》在五月。五将山,在今陕西岐山县东北。宣告州郡,期以孟冬救长安。宏寻将母妻、宗室男女数千骑出奔。百寮逃散。慕容冲入长安,《本纪》在六月。纵兵大掠,死者不可胜计。宏归其南秦州刺史杨璧于下辩。见第五章第一节。璧距之。乃奔武都氐豪张兴,武都,见第二章第二节。假道归顺。朝廷处宏于江州。桓玄篡位,以宏为凉州刺史。义熙初,以叛诛。见第七章第三节。

八月,谢安卒。姚苌屯北地,闻慕容冲攻长安,议进取之计。群下咸曰:“宜先据咸阳。”见上节。苌曰:“燕因怀旧之士而起兵,若功成事捷,咸有东归之思,安能久固秦川?吾欲移兵岭北,胡三省曰:“谓九嵕之北,凡新平、北地、安定之地皆是。”九嵕,见第四节。新平、安定,皆见第二章第二节。广收资实,须秦敝燕回,然后垂拱取之。”乃遣诸将攻新平,克之。因略地至安定。岭北诸城尽降。苻坚入五将山,苌遣将军吴忠围坚。坚众奔散。苌如新平,忠执坚送之。苌缢坚于佛寺。中山公诜及张夫人皆自杀。时八月也。慕容冲畏垂之强,不敢东归。课农筑室,为久安之计。鲜卑咸怨。

十一年,二月,冲左将军韩延,因众心不悦,攻杀冲。立冲将段随为燕王。三月,冲仆射慕容恒、尚书慕容永袭杀随。永,廆弟运之孙。立宜都王子(左岂右页)。帅鲜卑男女四十余万口,去长安而东。恒弟护军韬诱(左岂右页),杀之于临晋。见第三章第七节。恒怒,舍韬去。永与武卫刀云攻韬。韬败,奔恒营。恒立冲子瑶。众皆去瑶奔永。永执瑶杀之。立泓子忠。至闻喜,汉县,今山西闻喜城西南。闻垂已称尊号,不敢东。筑燕熙城而居之。在闻喜北。

六月,刀云又杀忠。推永为河东王。称藩于垂。以上叙西燕事兼据《北史》及《通鉴》。《晋书》于西燕事始末不具。《本纪》于大元十一年正月,书慕容冲将许木末杀冲于长安。《慕容盛载记》曰:冲为段木延所杀。木末、木延,盖皆韩延之党也。鲜卑既东,长安空虚。卢水胡郝奴卢水胡,见第二章第二节。帅户四千入之,称帝。姚苌攻奴,降之。苌遂据长安,僭即皇帝位。姚苌僭位,《晋书·载记》在大元十一年,《通鉴》系于四月。《晋书·本纪》书其事于十年八月,盖因苻坚死连书之。十一年正月,慕容冲尚在长安,苌必不能于十年八月入长安称帝也。冲死而鲜卑众乃东下,《姚苌载记》谓冲率众东下而长安空虚,亦误。

苻坚之死也,苻丕复入邺城,将收兵赵、魏,西赴长安。会其幽州刺史王永,平州刺史苻冲,频为慕容垂将平规所败,乃遣昌黎大守宋敞,焚烧和龙、蓟城宫室,率众三万,进屯壶关。昌黎,见第二章第二节。壶关,见第三章第四节。遣使招丕。丕乃去邺,率男女六万余口,进如潞川。见第一节。张蚝、王腾迎之,入据晋阳。始知坚死问。

大元十年,九月,丕僭即皇帝位于晋阳。苻定、苻绍据信都,见第四章第二节。苻谟、苻亮据常山,慕容垂之围邺城也,并降于垂,闻丕称尊号,遣使谢罪。中山大守王兖,固守博陵,见第三章第三节。与垂相持。左将军窦冲,秦州刺史王统,河州刺史毛兴,益州刺史王广,南秦州刺史杨璧,卫将军杨定,并据陇右,遣使招丕,请讨姚苌。

丕大悦,各加官爵。已而定、绍、谟、亮,复降于垂。垂子驎陷中山,王兖及固安侯苻鉴,并为所杀。王广攻毛兴于枹罕,见第五章第一节。为所败,奔其兄统于秦州,为陇西鲜卑匹兰所执,送诣姚苌。苌疾笃,姚兴杀之。兴谋伐王统,枹罕诸氐,皆疲不堪命,乃杀兴,推卫平为刺史。已以其年老,复废之,而推苻坚之族孙登。王统亦降于姚苌。见《苌载记》。

丕率众四万,进据平阳。慕容永恐不自固,使求假道还东。丕弗许。初苻坚尚书令苻纂,自关中奔丕。及是,丕遣王永及纂攻慕容永。大败,王永死之。纂之奔丕也,部下壮士三千余人。丕猜而忌之。及王永败,惧为纂所杀,率骑数千,南奔东垣。城名,在今河南新安县东。荆州刺史桓石民,遣将军冯该,自陕要击,临陈斩丕。时大元十一年,十月也。执其大子宁、长乐王寿,送于京师。丕之臣佐,皆投慕容永。永乃进据长子,见第三章第四节。僭称尊号。苻纂及弟师奴,率丕余众数万,奔据杏城。见第五章第八节。丕尚书寇遗,奉丕子渤海王懿、济北王昶,自杏城奔苻登。

十一月,登僭即皇帝位。立懿为皇大弟。后又自立其子崇为皇大子。遣使拜纂都督中外诸军事,进封鲁王。师奴为并州牧朔方王。纂怒,谓使者曰:“渤海王世祖之孙,世祖,坚伪庙号。先帝之子,南安王何由不立而自尊乎?”纂长史王旅谏曰:“南安已立,理无中改。贼虏未平,不可宗室之中,自为仇敌。愿大王远踪光武推圣公之义,枭二虏之后,徐更图之。”纂乃受命。

登冯翊大守兰犊,冯翊,见第二章第二节。与纂首尾,将图长安。师奴劝纂称尊号。纂不从。乃杀纂,自立为秦公。兰犊绝之。慕容永攻犊,犊请救于姚苌。苌自往赴之。师奴距苌,大败,苌尽俘其众。又禽兰犊。苻登能战而寡谋,且极残暴。登初与姚苌弟硕德相持,时岁旱众饥,道殣相望,登每战杀贼,名为熟食,谓军人曰:“汝等朝战,夕便饱肉,何忧于饥?”士众从之,啖死人肉。与苌相持积年,关、陇豪右及氐、羌,各有所附。

大元十八年,十月,苌死。登闻之,喜。留其弟广守雍,见第三章第五节。大子崇守胡空堡,在今陕西邠县西南。登据新平与苌相持最久。后其将金槌以新平叛降苌,登乃转据雍。自雍尽众而东。苌子兴,使尹纬拒之。登败,单马奔雍。广、崇闻登败,出奔,众散,登至,无所归,遂奔平凉,苻秦郡,今甘肃平凉县西北。收集遗弃,入马毛山。亦作马髦,《十六国春秋》作马屯山,在今甘肃固原县西南。遣子汝阴王宗质于乞伏乾归,结昏请救。乾归遣骑二万救登。登引军出迎,与姚兴战于山南,被杀。崇奔湟中,僭称尊号。为乾归所逐而死。前秦遂亡。时大元十九年也。

慕容垂以大元十一年正月僭位,定都中山。遣慕容楷等攻苻坚冀州牧苻定,镇东苻绍,幽州牧苻谟,镇北苻亮。定等悉降。先是翟真自承营徙屯行唐。今河北行唐县。真司马鲜于乞杀真。尽诛翟氏。自立为赵王。营人攻杀乞。迎立真从弟成。真子辽奔黎阳。《通鉴》系大元十年四月。成长史鲜于得斩成降垂。垂入行唐,悉坑其众。《通鉴》在七月。垂僭位之月,段辽据黎阳反,执大守滕恬之。

三月,泰山大守张愿叛降辽,河北**。谢玄自以处分失所,上疏求解所职。时玄督徐、兖、青、司、冀、幽、并七州。诏慰劳,令且还镇淮阴。以朱序为青、兖二州刺史,代玄镇彭城。序求镇淮阴,许之。大元十二年正月。先是翟辽寇谯,又使其子钊寇陈颍,见第三章第三、第四节。序皆击走之。而高平人翟畅,高平,见第二章第二节。又执大守,以郡降辽。慕容垂攻之。辽请降。已而复叛。

十三年,四月,以朱序为雍州刺史,戍洛阳。河南大守杨佺期,南阳大守赵睦,各领兵千人隶序。河南,见第二章第二节。南阳,见第三章第四节。谯王恬之刺青、兖。《传》作恬。承之孙。承见第四章第三节。五月,翟辽徙屯渭台。七月,其将翟发寇洛阳。河南大守郭给距走之。十四年,四月,辽寇荥阳,执大守郑卓。十五年,正月,谯王恬之薨。时刘牢之复戍彭城。与翟辽及张愿战于泰山,败续。苻坚将张遇遣兵击破金乡,见第四章第二节。围泰山大守羊迈。泰山,见第三章第四节。八月,牢之遣兵击走之。遂进平泰山。追翟钊于鄄城。钊走河北,获张遇以归。十五年,正月,慕容永率众向洛。朱序自河阴北济,河阴见第三章第四节。与永将王次等战于沁水,次败走。赵睦与江夏相桓不才追永,破之于大行。永归上党。序追至上党之白水。相持二旬,闻翟辽欲向金墉,见第三章第二节。乃还。攻钊于石门。见第四章第三节。遣参军赵蕃攻辽于怀县,见第四章第二节。辽宵遁。序还襄阳。

十六年,正月,慕容永寇河南,杨佺期击破之。十月,翟辽死,钊代立。

十七年,六月,慕容垂袭钊于黎阳,败之。钊奔慕容永。岁余,谋叛永,永杀之。初姚苌将窦冲归顺,拜为东羌校尉。冲复反,入汉川,袭梁州。安定人皇甫钊,京兆人周勋等谋纳之。梁州刺史周琼告急于朱序。序遣将军皇甫真赴之。钊、勋散走。序以老病去。十月,擢郗恢为雍州刺史。恢昙子。时巴、蜀在关中者,多背姚苌,据弘农以结苻登。登署窦冲为左丞相,徙屯华阴。冲氐人,故欲借之以抚巴、蜀。杨佺期遣上党大守荀静戍皇天坞以距之。未详。冲数来攻。郗恢遣赵睦守金墉,佺期次湖城,见第三章第三节。讨冲走之。

十八年,十一月,慕容垂伐慕容永。

十九年,五月,败其兵。六月,围长子。永穷蹙,遣其子弘求救于恢。恢陈“垂若并永,其势难测。今于国计,谓宜救永。”孝武帝以为然,诏王恭、兖州。庾楷豫州。救之。未发,八月,长子陷,永为垂所杀。垂使慕容农略地河南。攻廪丘、见第三章第三节。阳城,汉县,晋尝置郡,后罢,在今河南登封县东南。皆陷之。泰山、琅邪见第二章第三节。诸郡,皆委城奔溃。农进师临海,置守宰而还。垂告捷于龙城之庙。

姚兴以大元十九年,僭即帝位于槐里。见第三章第五节。是岁,苻登死。而兴安南强熙、镇速杨多叛,推窦冲为盟主,所在扰乱。兴率诸将讨之。军次武功,汉县,今陕西武功县。多兄子良国,杀多而降。冲弟彰武,与冲离贰,冲奔强熙。熙闻兴将至,率户二千奔秦州。窦冲奔汧川,汧川氐仇高执送之。冲从弟统,率其众降于兴。强熙围上邽,兴秦州牧姚硕德击破之。熙南奔仇池,遂假道归顺。慕容永灭,其河东大守柳恭等各阻兵自守。河东,见第二章第二节。兴遣姚绪讨之。恭势屈,请降。徙新平、安定新户六千于蒲阪。

隆安元年,兴率众寇湖城。弘农大守陶仲山,华山大守董迈降于兴。弘农,见第二章第二节。华山,胡三省云:“晋分弘农之华阴,京兆之郑,冯翊之夏阳置。”盖东晋所置也。郑县,见第三章第三节。夏阳,秦县,在今陕西韩城县西南。兴遂如陕城。进寇上洛,见第三章第五节。陷之。先是晋平远将军护氐校尉杨佛嵩,率胡、蜀三千余户,降于姚苌。杨佺期、赵睦追之。苌遣姚崇赴救,大败晋师,斩睦。苌以佛嵩为镇东将军。及是,兴遣崇与佛嵩寇洛阳。大守夏侯宗之固守金墉。崇攻之,不克。乃陷柏谷,坞名,在河南偃师县西南。徙流人二万余户而还。

三年,十月,佛嵩卒陷洛阳,执大守辛恭静。洛阳既陷,淮、汉以北诸城,多请降送任于兴。顺阳大守彭泉,亦以郡降。顺阳,见第三章第九节。兴遣杨佛嵩与其荆州刺史赵曜迎之。遂寇陷南乡,后汉侯国,魏为郡,晋废,旋复置,在今河南淅川县东南。略地至梁国而归。

肥水战后,诸胡纷纷,其力,无一足以占据北方者,实为晋人恢复之好机会。然晋于是时,初不能出师经略。若不得已而出师,则谢玄、刘牢之、朱序等兵力皆嫌不足;谢安更无论矣。盖晋之君臣,本无远略;肥水之战,在秦虽有取败之道,在晋亦为幸胜;故其情势如此也。然则后燕、后秦之克分据北方,非其力足自立,乃晋实纵之耳。参看第八第九两节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