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之济淮也,莫适所归。时鄱阳王范为南豫州刺史,未至,马头戍主刘神茂,为监州韦黯所不容,驰谓景曰:“寿阳去此不远,城池险固。王次近郊,黯必郊迎,因而执之,可以集事。得城之后,徐以启闻,朝廷喜王南归,必不责也。”景执其手曰:“天教也。”及至,而黯授甲登陴。景谓神茂曰:“事不谐矣。”对曰:“黯懦而寡知,可说下也。”乃遣豫州司马徐思玉夜入说之。黯乃开门纳景。据《南史·景传》。
《梁书·景传》云:监州韦黯纳之,其辞较略。《萧介传》云:高祖敕防主韦黯钠之,则恐非其实也。景遣于子悦驰以败闻,自求贬削。优诏不许。复求资给。即授南豫州刺史。光禄大夫萧介表谏,言“景必非岁暮之臣。今既亡师失地,直是境上一匹夫。陛下爱匹夫而弃与国之好,臣窃不取也。”不听。而以鄱阳王范为合州刺史,镇合肥。其措置,实不免于姑息矣。
《梁书·傅岐传》云:大清二年,渊明遣使还,述魏人欲更通和好。敕有司及近臣定议。朱异言:“且得静寇息民,于事为便。”议者并然之。岐独曰:“高澄既新得志,其势非弱,何事须和?此必是设间,故令贞阳遣使,令侯景自疑:当以贞阳易景。景意不安,必图祸乱。今若许澄通好,正是堕其计中。且彭城去岁丧师,涡阳新复败退,今便就和,益示国家之弱。”朱异等固执。高祖遂从异议。
《南史·侯景传》云:魏人更求和亲,帝召公卿谋之,张绾、朱异咸请许之。景闻,未之信,乃伪作邺人书,求以贞阳侯换景。帝将许之。舍人傅岐曰:“侯景以穷归义,弃之不祥。且百战之余,宁肯束手受絷?”谢举、朱异曰:“景奔败之将,一使之力耳。”帝从之。复书曰:“贞阳朝至,侯景夕返。”景谓左右曰:“我知吴儿老公薄心肠。”案邺人之书,似不易伪为;即能伪之,武帝复书,亦未必轻率至是;此说殆不足信。不则景妄为此言,以激怒其众也。然即不以渊明易景,当时与北言和,亦非所宜。傅岐之议,可谓洞烛事机。史言岐在禁省十余年,机事密勿,亚于朱异,而武帝于此,独不用其议,盖偷安苟且之念,入之深矣。
是岁,六月,遣使通好于北。侯景累启绝和,及请追使。又致书朱异,辞意甚切。异但述敕旨以报之。案和议合宜与否,别是一事。国家和战之计,要非降人所得与。若如景之所为,是国家当守小谅,为匹夫报仇也,其悖亦甚矣。既决意言和,而景有此请,便宜乘机,加以诛责,乃又优容不断,又曷怪景之生心乎?鄱阳王及羊鸦仁累启称景有异志,朱异并抑不奏闻。异盖以常理度之,谓景必不能叛也。然事有出于意计之外者,而其变化,遂非恒情所能测度矣。故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也。
是岁八月,侯景举兵反。《南史·景传》:景上言曰:“高澄狡猾,宁可全信?陛下纳其诡语,求与通和,臣亦所窃笑也。臣行年四十有六,未闻江左有佞邪之臣,一旦入朝,乃致嚣讟[1]。宁堪粉骨,投命仇门?请乞江西一境,受臣控督。如其不许,即领甲临江,上向闽越。非惟朝廷自耻,亦是三公旰食。”
帝使朱异宣语答景使曰:“譬如贫家,畜十客五客,尚能得意,朕惟有一客,致有忿言,亦是朕之失也。”景又知临贺王正德怨望朝廷,密令要结,正德许为内应,景遂发兵反。以诛朱异等为辞。攻马头木栅,执大守刘神茂、戍主曹璆等。武帝闻之,笑曰:“是何能为?吾以折箠笞之。”于是诏鄱阳王范为南道都督,封山侯正表临川靖惠王子,正德之弟。时为北徐州刺史,治钟离。为北道都督,柳仲礼为西道都督,裴之高邃兄子。为东道都督。又令邵陵王纶董督众军。
景闻之,谋于王伟。伟曰:“莫若直掩扬都,临贺反其内,大王攻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闻拙速,不闻工迟,即今便须进路。不然,邵陵及人。”案景乃羁旅之臣,众又寡弱,即极剽悍,安敢遽犯京师?纵使幸胜,亦将何以善其后乎?景上武帝书,虽绝悖慢[2],然其“表疏跋扈,言辞不逊”,亦《南史·景传》语。为朝廷所优容久矣,实未可指为反迹,故武帝不以为意,及其既叛,尚以谈笑处之也。然则无正德之许,景必不敢遽叛。
《正德传》云:正德阴养死士,常思国衅。侯景反,知其有奸心,徐思玉在北,经与正德相知,至是,景遣思玉至建业,具以事告。又与正德书曰:“今天子年尊,奸臣乱国,以景观之,计日必败。大王属当储贰,中被废辱,天下义士,窃所愤慨,岂得顾此私情,弃兹亿兆?景虽不武,实思自奋。”正德得书大喜,曰:“侯景之意,暗与人同,天赞我也。”遂许之。谓景之要结正德,在其举兵之后,必不然矣。
九月,景发寿春,声云游猎,伪向合肥,遂袭谯州。南谯州,今安徽滁县。助防董绍先开城降之。高祖闻之,遣大子家令王质率兵三千,巡江遏防。景进攻历阳,大守庄铁又降。帝问羊侃以讨景之策。侃求以二千人急据采石,令邵陵王袭取寿春。使景进不得前,退失巢窟,乌合之众,自然瓦解。议者谓景未敢便逼都城,遂寝其策。陈庆之子昕,为临川大守,敕召之还。昕启云:“采石急须重镇,王质水军轻弱,恐虏必济。”乃版昕为云骑将军,代质,而追质为丹阳尹。
时正德都督京师诸军,屯丹阳郡,先遣大船数十艘,伪称载荻,实拟济景。景至江将渡,虑王质为梗,俄而质退,而陈昕尚未下渚,景遂自采石济。马数百匹,兵八千人。京师不之觉。景分袭姑熟,遂至慈湖。
皇大子见事急,入启帝曰:“请以事垂付,愿不劳圣心。”帝曰:“此是汝事,何更问为?”大子仍停中书省指授。于是以宣城王大器都督城内诸军事,大器,简文帝长子,即哀大子也。羊侃为军师将军副焉。十二月,侃卒。朱异以明年正月卒。正德守朱雀航。景至,正德率所部与之合。石头、白下皆弃守。景百道攻城,不克。伤损甚多。乃筑长园,以绝内外。
十一月,景立正德为帝。攻陷东府城。于城东西各起土山,以临城内。城内亦作两山以应之。材官将军宋嶷降贼,又为贼立计,引玄武湖水以灌城。阙前御街,尽为洪波矣。
十二月,景造诸攻具,百道攻城,又不克。时梁兴四十七年,在位及闾里士大夫,莫见兵甲;宿将已尽,后进少年,并出在外,城中惟羊侃、柳津、韦黯,津老疾,黯懦而无谋,军旅指?,一决于侃,《南史·羊侃传》。而侃又卒,平**之事,自不得不期望援军。
援军最先至者,为南徐州刺史邵陵王纶。直指钟山,为贼所败。退奔京口。已而鄱阳世子嗣、范子。西豫州刺史裴之高、司州刺史柳仲礼、前衡州刺史韦粲、宣猛将军李孝钦、南陵大守陈文彻等皆至。共推仲礼为大都督。仲礼者,津子。
《南史·仲礼传》云简文帝为雍州,津为长史。及入居储宫,津从,仲礼留在襄阳,马仗、军人悉付之。稍迁司州刺史。侯景潜图反噬,仲礼先知之,屡启求以精兵三万讨景,朝廷不许;及景济江,朝野便望其至;兼畜雍、司精卒,见推总督;景素闻其名,甚惮之。
《梁书·韦粲传》云:粲建议推仲礼为大都督。报下流众军。裴之高自以年位,耻居其下,累日不决。粲乃抗言于众曰:“今者同赴国难,志在除贼。所以推柳司州者?政以久捍边疆,先为侯景所惮;且士马精锐,无出其前。若论位次,柳在粲下;语其年齿,亦少于粲;直以社稷之计,不得复论。今日形势,贵在将和。若人心不同,大事去矣。裴公朝之旧齿,年德已隆,岂应复挟私情,以沮大计?粲请为诸君解释之。”乃单舸至之高营,切让之。于是诸将定议。仲礼方得进军。军次新亭。贼列阵于中兴寺。相持至晚,各解归。
是夜,仲礼入粲营部分。令粲顿青塘。青塘当石头中路,粲虑栅垒未立,贼必争之,颇以为惮。仲礼使直(外门里合)将军刘叔胤助粲。直昏雾,军人迷失道,比及青塘,夜已过半,垒栅至晓未合。景登禅灵寺门(外门里合)望粲营未立,便率锐卒来攻。军副主王长茂劝据栅待之,粲不从。令军主郑逸逆击之,刘叔胤以水军截其后。叔胤畏懦不敢进逸遂败。贼乘胜入营。左右牵粲避贼,粲不动。犹叱子弟力战。兵死略尽,遂见害。子尼,及三弟助、警、构,从弟昂皆战死,亲戚死者数百人。
《南史·仲礼传》曰:韦粲见攻,仲礼方食,投箸,被练驰之。骑能属者七十。比至,粲已败。仲礼因与景战于青塘,大败之。景与仲礼交战,各不相知。仲礼矟将及景,贼将支伯仁自后砍仲礼,中肩,马陷于淖。贼聚矟刺之。骑将郭山石救之以免。自此壮气外衰,不复言战。神情敖很,凌蔑将帅。邵陵王纶亦鞭策军门,每日必至,累刻移时,仲礼亦弗见也。
纶既忿叹,怨隙遂成。而仲礼常置酒高会,日作优倡。毒掠百姓。污辱妃主。父津,登城谓曰“汝君父在难,不能尽心竭力,百代之后,谓汝为何?”仲礼闻之,言笑自若。晚又与临城公大连不协。大连,亦简文子,时为东扬州刺史,以兵至。东扬州,治会稽。景尝登朱雀楼与之语,遗以金环。是后开营不战。众军日固请,皆悉拒焉。案谓仲礼一战而伤,遂气索不敢复战,殊不近情;谓其与侯景通,亦近溢恶:《南》《北史》主博采,鲜别择,所言固不尽可信也。
当日者,诸军独力皆不足破景,欲解台城之围,非齐力决战不可。然将骄卒惰,久成痼疾,不有严令,孰肯向前?而一时诸将,无一材望足资统率者。不得已,就兵之最强者求之,柳仲礼遂以小器出承其乏。得之既不以其道,自为众情所不服,虽膺都督之任,依然号令不行,欲决战,仍非独力前进不可,此自非仲礼所乐为;诸军亦无不如是;如其向前,亦徒为韦粲耳,然并此亦无第二人也。遂成相杖不战之局矣。
此正与寒山之役,齐师决堰,诸军莫肯出战同。故曰:观于寒山,而知台城之围之不可解也。时邵陵王之兵,与临城公大连再至南岸,亦无功。荆州刺史湘东王绎,遣世子方等、司马吴晔、天门大守樊文皎下援。与鄱阳世子,及永安侯确,邵陵王纶子。前高州刺史李迁仕,前司州刺史羊鸦仁共破东府前栅,营青溪东。旋为景将宋子仙所破,文皎死之。《南史·景传》云:是时邵陵王与柳仲礼,甚于仇敌;临城公与永安侯,逾于水火。诸军之情形,固如出一辙也。
时城中疾疫,死者大半。景军亦饥,不能复战。东城东府城。有积粟,其路为援军所断;且闻湘东王下荆州兵;彭城刘邈,乃说景乞和,全师而返。景与王伟计,遣任约至城北,拜表伪降,以河南自效。帝曰:“吾有死而已,宁有是议?且贼凶逆多诈,此言云何可信?”既而城中日蹙,简文乃请帝许和,更思后计。帝大怒曰:“和不如死。”迟回久之,曰:“尔自图之,无令取笑千载。”乃听焉。
景请割江右四州之地,谓南豫州、西豫州、合州、光州。西豫州,今安徽怀宁县。光州,今河南潢川县。并求宣城王大器出送,然后解围济江。仍许遣其仪同于子悦、左丞王伟入城为质。傅岐议:以宣城王嫡嗣之重,不容许之,乃请石城公大款出送。大款,大器弟。诏许焉。遂于西华门外设坛为盟誓。遣尚书仆射王克,兼侍中上甲乡侯韶,散骑常侍萧瑳,与于子悦、王伟等登坛共盟。武卫将军柳津出西华门下,景出其栅门,与津遥相对,刑牲歃血。韶,长沙宣武王懿孙。时大清三年二月也。
景之渡江也,武帝召封山侯正表入援。正表率众次广陵,闻正德为景所推,遂托舫粮未集,盘桓不进。景以正表为南兖州刺史,封南郡王。正表既受景署,遂于欧阳立栅,欧阳,在今江苏仪征县境。以断援军。又欲进攻广陵。南兖州刺史南康王会理遣军击破之。正德走还钟离,遂降魏。
会理与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鄱阳忠烈王恢子。西昌侯世子彧西昌侯渊藻,长沙宣武王懿子,时为南徐州刺史。率众三万,至于马卭州。在台城北。景虑其自白下而上,断其江路,请悉勒聚南岸;又启称永安侯、赵威方频隔栅诟臣,乞召入城;敕并从之。《南史·本传》云:确知此盟多贰,欲先遣赵威方入,确因南奔。纶闻之,逼确使入。后与景猎钟山,引弓将射景,弦断不得发,贼觉,杀之。景运东城米于石头,食遂足。
湘东王绎师于武城,在湖北黄陂县南。湘州刺史河东王誉次巴陵,前信州刺史桂阳王慥顿江津,慥,桂阳简王融之子。未进,亦有敕班师。景知援军号令不一,终无勤王之效。
又闻城中死疾转多,谓必有应之者。王伟又说景曰:“王以人臣,举兵背叛,围守官阙,已盈十旬,逼辱妃主,陵秽宗庙,今日持此,何处容身?愿且观其变。”景然之。乃抗表陈帝十失。请诛君侧之恶臣,清国朝之秕政,然后还守藩翰。
三月朔旦,城内以景违盟,举烽鼓噪。景决石阙前水,胡三省曰:景前决玄武湖水积于此。百道攻城,昼夜不息,城遂陷。景矫诏遣石城公大款解外援军。于是诸军并散。
《南史·柳仲礼传》:仲礼及弟敬礼、羊鸦仁、王僧辩、赵伯超,并开营降贼。僧辩者,湘东王使督舟师援台者也,才至而宫城陷。景留敬礼、鸦仁,而遣仲礼、僧辩西上,各复本位。饯于后渚。敬礼谓仲礼曰:“景今来会,敬礼抱之,兄便可杀,虽死无恨。”仲礼壮其言,许之。及酒数行,敬礼目仲礼,仲礼见备卫严,不敢动,遂不果。后景征晋熙,敬礼与南康王会理谋袭其城,刻期将发,建安侯萧贲告之,遂遇害。贲者,正德弟正立之子。正德为侯景所立,贲出投之。专监造攻具,以攻台城。常为贼耳目。后贼恶其反覆,杀之。羊鸦仁出奔江西,将赴江陵,于路为人所害。惟赵伯超为贼用。
景降萧正德为大司为。撤二宫侍卫,而使其党防守,武帝忧愤感疾。五月,崩。年八十六。景密不发丧。二十余日,乃迎皇大子即位,是为大宗简文皇帝。正德知为贼所卖,密书与鄱阳王,期以兵入,贼遮得,矫诏杀之,时六月也。
先是景以武帝手敕召南康王会理,而使其党董绍先据南兖州。会理僚佐咸劝距之。会理用其典签范子鸾计,谓处江北功业难成,不若身赴京师,图之肘腋,遂以城输绍先。至都,景以为司空,兼尚书令。祖皓起义,期以会理为内应,景矫诏免会理官。后景往晋熙,都下虚弱,会理与柳敬礼谋取王伟,事觉,与弟通理皆遇害。祖皓起义。又使萧邕代西昌侯渊藻据南徐州。以任约为南道行台,镇姑熟。使李贤降宣城。于子悦、张大黑入吴。大守袁君正迎降。子悦、大黑,肆行毒虐,吴人各立城栅拒守。景又遣侯子鉴入吴。收子悦、大黑还京诛之。
戴僧(左辶右勿)据钱唐,东扬州刺史临城公大连据州,吴兴大守张嵊据郡,景使宋子仙、赵伯超、侯子鉴、刘神茂等攻破之。文成侯宁于吴西乡起兵,亦为景党孟振、侯子荣所破杀。景又以郭元建为北道行台,总江北诸军,镇新秦。宋郡,今江苏六合县。前江都令祖皓起兵,袭杀董绍先,亦为景所破,更以侯子鉴监南兖州。
鄱阳王范弃合肥,出东关,请兵于魏,遣二子为质。魏人据合肥,竟不出师助范。范屯于栅口,今安徽裕溪口,在芜湖东北。待援兵总集,欲俱进。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闻之,遣要范西上,以湓城处之。大心,简文子。湓城,即湓口城。景出顿姑熟。范将裴之悌、夏侯威生以众降。景以之悌为合州刺史,威生为南豫州刺史。
范至湓城,以晋熙为晋州,晋熙,晋郡,治怀宁,今安徽潜山县。遣子嗣为刺史。江州郡县,辄更改易。寻阳政令所行,惟存一郡。初庄铁降景,又奉其母奔大心。大心以铁旧将,厚为其礼。军旅之事,悉以委之。仍以为豫章内史。铁据豫章反。大心令中兵参军韦约等击之。铁败绩,又乞降。嗣先与铁游处,请援之。范从之。乃遣将侯瑱,率精甲五千救铁。夜袭破韦约等营。于是二藩衅起,人心离贰。
范居湓城,商旅不通,音使距绝。范数万之众,皆无复食,人多饿死。范恚,发背薨。嗣犹据晋熙。城中食尽,士乏绝。简文帝大宝元年,七月,任约、卢晖略攻晋熙。嗣中流矢,殁于阵。约进袭江州。大心遣司马韦质拒战,败绩。时帐下犹有勇士千余人,咸说大心轻骑往建州,以图后举。此建州置于苞信县,在今河南商城县西。劝往此者,盖以便于入齐也。而大心母陈淑容不肯行。大心乃止。遂与约和。于是景之兵锋,直逼荆、郢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