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陈代谢科蔡世泽医师,是我糖尿病的主治医师,今专程到病房来了解我的病况。
两年前我腿跌伤时,有近三个月时间不便运动,蔡医师就建议我用打胰岛素的方法控制血糖。两年多来,每天早晚打针,实在很麻烦,而注射胰岛素后,一定要按时进餐,否则可能会出现低血糖现象。这对我而言非常不便,尤其是碰到有活动或会客时,常常不能按时用餐,于是我就问道:“如果有人发明一种药物,每一个月或两个月注射一次,不知会方便多少患者。”
蔡医师说:“注射胰岛素都是在饭前,主要目的是在我们吃东西时控制血糖,一个月或两个月注射一次,就无法发挥这方面功能。其实类似这样的问题,也有人考虑过,如在美国有一妇女曾写信给科学家,因她的孙女患有糖尿病,每天都要扎手指头来测量血糖,手指头经年累月的被扎,真是千疮百孔,而她每天都要弹钢琴。希望能为糖尿病患者发明一种仪器,不必打针,只要手指头伸进去就可以读出血糖指数。
后来,科学家真的发明出来了,但美国卫生检验局怀疑其可信度,因而一直没有被采用。”
我又问道:“古时候的人没有糖尿病吗?那时没有发明胰岛素,如何医治?”
蔡医师回答道:“中国古代称糖尿病为消渴症,在最早的医书《黄帝内经·素问》就提到了消渴症。
在西方大约公元七〇年时Aretaeus叙述了这种病,并为其命名,希腊语的意义是消费(To run through)。
十六世纪时Paracelsus开始对糖尿病患的小便做化学研究,但是他把尿液经煮沸后,遗留下的残渣,误认为是盐。
十七世纪,英国医师威利斯(Thomas Wielis)描述糖尿病患者的小便是甜的。
一八六九年,Langerhans还是医学院学生时,就描述胰脏有胰岛素的组织,以后就以其名称之。
一八八九年,Ton Meriag证明狗会因切除胰脂而生糖尿病。
清朝医师费伯雄在其《医賸》中,描述糖尿病患者的尿是甜的。
由此文献可知,中国古书上有关糖尿病的记载至少有两千年,文人中像司马相如、杜甫、韩愈、欧阳修,政治人物像汉武帝、隋炀帝、唐太宗、慈禧太后都是糖尿病患。糖尿病患,不外多尿、多饮、多食,宋朝苏东坡曾描述有人:‘忽得渴疾,日饮数斗,食倍常,而数溺’,证明古人得消渴症的认识与今无异。
诗圣杜甫,五十二岁时患了糖尿病,诗文中屡见‘消渴今如此’、‘消渴已三年’、‘长乡消渴再’等字句,而后肢体麻痹、头晕目眩、视觉模糊的症状一再困扰他,这些症状有可能是来自糖尿病视网膜及神经病变的关系。”
我又问:“患糖尿病的人多吗?”
蔡医师答道:“台湾有三十万到五十万的糖尿病患,到荣总来就医者有六千人左右。糖尿病是种古老、普遍的重要疾病,绝不是近来突然发生或是见不得人的隐疾,只要控制好,并不算太严重。”
蔡世泽医师每天除固定为患者门诊外,还服务于荣总临床医学研究中心,更承卫生主管部门委托糖尿病学会执行胰岛素依存型糖尿病调查、登录、教育工作,并为年轻的病患成立“糖尿病友俱乐部”,让大家彼此交换治疗效果、方法、经验,是一种很好的治病方法。
蔡医师对糖尿病如此独钟,乃因二十年前,其弟因糖尿病的并发症往生,这对从事糖尿病研究十几年的蔡医师而言,是唯一的遗憾,而这也是他推动协助年轻糖尿病患者最大的动力。
在荣总新陈代谢科服务的工作人员,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枚识别徽章,图案是一个人手持平衡杆,走在一条钢索上。当我对这枚徽章感到好奇时,蔡世泽医师讲了一个很感人的故事——
毕业于师大美术系的石晋华先生,也是糖尿病患者,对自己糖尿病的控制非常严谨,每天自测血糖四次,并把每次测试完的针头留下,拼排成一幅画,住院期间也常以周遭环境为主,绘了病床系列、看守所系列、空针系列图画等多种。蔡世泽医师在江衍篁和谭慧敏夫妇的赞助下,成立了“年轻糖尿病基金会”,就请石晋华先生设计徽章,据石先生表示,手持平衡杆,走在钢索上,代表——
“对一个糖尿病人而言,维持血糖的平衡是一辈子命定的游戏,特别是青幼年糖尿病患者,像极了一个走钢索的人,步行在宽度70-110mg/dL(血糖值)的钢索上,一边是致命的休克,一边是慢性而逐步接近的病变,在过程中不容稍有闪失或坠落。
取一走索者是表示,追求平衡并向前勇敢迈进,借此形象将糖尿病的情境和期勉的方向表达出来。其实平衡而节制正是维持身体健康、心理愉悦、心灵平和的共同原则,是所有人应该共同努力追求的目标。”
对糖尿病只要食疗、运动与药物配合,再加上恒心并不难控制,患了糖尿病以后,就无法痊愈,等于白头发无法变成黑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