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陈凡敲了敲门，“罗教授，我是陈凡。”

“进来吧。”

陈凡推开了门，闻到办公室里，竟然有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道，罗教授可是不抽烟的，也不喜欢别人在他办公室抽烟的啊。

“罗教授。”

陈凡喊了一声，面带笑意，“您找我？”

“陈凡啊，来，”罗玉良笑了笑，伸手指着椅子道，“你先做，我有事情跟你说。”

陈凡经常来，跟罗教授很熟悉，也不像之前那么拘束，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不过，他总感觉，今天的罗教授，似乎有些不一样。

似乎，罗教授的情绪不太对。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烦了，心情不好吧，哪怕罗玉良脸上是带着笑意，但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并不高兴。

陈凡再木讷，这点还是感觉得出来的。

看着陈凡满是血丝的眼睛，罗玉良突然有些不忍心。这小子，肯定是刚刚才送实验室里出来，昨天下午他就进去了，到现在，都快在里面呆一天了。

太拼了。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陈凡手里拿着笔记本，罗玉良道：“你这，是要问我的问题？”

陈凡若是有疑问，都会记录在笔记本上，等见自己的时候，再请教自己，这个习惯罗玉良一直都很喜欢，看到这笔记本，便先开了口。

“嗯，有几个问题，试验中遇到了，我有点想法，但不知道对不对，所以想跟罗教授请教一下。”

陈凡说着，便翻开了笔记本，罗玉良却是伸手，摇了摇头。

“陈凡啊，今天这问问题的事情，我们先放一边。”

陈凡的手停住，抬头看着罗玉良，旋即哦了一声，又将笔记本合了起来。

今天的罗教授，真有些怪怪的啊。

他一本正经坐在那里，等罗玉良开口。

“陈凡，你很优秀，”罗玉良组织了一下语言，笑着道，“可以说，我带了这么多学生里面，你的优秀能排在前几。当然，我说的不只是你的天赋，毕竟你的学历还不够，本科生的知识储备，当然不可能轻易超过研究生和博士生，但你汲取知识的能力很强。”

“你需要的只是时间，还有机遇，一定可以让你在化学化工领域，做出成绩来。”罗玉良道，“最为重要的，是耐心，恒心和毅力。每年的天之骄子很多，但真正能在这个领域成就自己的，无一不是不断沉淀自己，不断钻研，持之以恒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陈凡点头：“我明白，罗教授。您放心，我会努力，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天赋不够，所以想靠努力来弥补。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失败的退路，他必须成功，必须成就自己。

不论是因为乔雨珊，还是因为想要偿还大哥陈燃，他都要成功！更要尽早成功！

“我相信你。”罗玉良酝酿了一下，一直盯着陈凡，组织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委婉开口，索性，就直接说了，“现在是这么个情况，我跟你说一下。”

陈凡认真听着，甚至打开了笔记本，拿出笔准备做记录。

这也是他的习惯之一，不想错过任何罗玉良说的话，大教授说的话，细细品味，总是能得到宝贵的经验，对生活对学习，都有很大的帮助。

“关于你现在在做的芳香苯多烃异化物提纯项目，暂时停止。”这句话几乎是哽在喉咙里，说出来让罗玉良都觉得难受。

陈凡快速写了几个字，突然手停在那里，抬起头看着罗玉良，以为自己听错了。

“罗教授。”陈凡开口，“你刚刚说什么？”

“完善芳香苯多烃异化物提纯体系，暂时停止。”罗玉良又道，他停顿片刻，“陈凡，你要有个心理准备，这个停止……可能是永久性的，也就是说，这个项目不用再继续做下去了。”

嗡——！

陈凡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似乎瞬间被雷击中，轰鸣一声炸开了一般。

项目停止？

自己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进去，甚至……甚至再有半年的时间，就能有成果出来了，现在竟然说要停止？

这是自己的希望！对自己来说，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

“为什么？”陈凡情绪有些激动，手都颤抖起来，“这个项目做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停止？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罗教授，是我……”

罗玉良忙挥了挥手，他就知道，陈凡的情绪肯定会很激动。

“你别着急，你先别着急。”

陈凡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都已经变得通红，强行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呼吸。不要着急？他能不着急么？

这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他已经跟乔建荣说好了，自己不会让他失望，可以证明自己，只要做好了这个项目，他陈凡的名字，一定会让整个世界的人都知道！

可现在，项目做到一半，要停了！

“这个项目当初立项的时候，审核部门没有细致看，现在回过神来，提出了几个问题，我想了想，他们说得的确有道理。这个项目有很多问题存在，而且研究的意义和价值也不大，国外已经有相关研究，我们再进行研究，就没什么必要了，在经费上，也是一种浪费，所以……”

“罗教授，怎么没有意义了？”陈凡激动道，“你之前分明说了，这芳香苯多烃异化物是麻醉剂的半合成品，可以用于医疗，可以拯救很多人的性命，这怎么会没有意义，你明明说了的！我们做的是有意义的，是有意义的！怎么现在你又说没意义，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第一次情绪激动地跟罗玉良争吵起来了。

“陈凡！你冷静一点！”

罗玉良声音大了几个度：“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每个项目于自己来说，都像是孩子一样。这种事情，我也经历过，所以我能感同身受，但这也是一个科研工作者，都必须经历的事情，你明白么？”

“这个项目停止了，可以跟你说，是永久性停止，从过今天开始，我的实验室里，不允许再进行关于这项目的任何实验，还有，所有相关数据，都必须进行销毁处理。”

他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陈凡面如死灰，整个人好似瞬间被抽空了精气神，瘫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