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凡浑然不觉，腰酸背痛了也只是用力揉一揉，便继续配置药品。

按照计划书，陈凡每一步都格外认真，身侧两个博士生不时会看一眼，似乎担心陈凡会犯错，把事情搞砸，但陈凡的操作很娴熟，看过去丝毫不像大一的学生。

那种细心和认真程度，就仿佛是在帮自己做试验，没有丝毫大意。

“哼，装模作样。”

不远处的操作台，赵林忍不住哼道，脸上依旧是不满，没能直接看到陈凡受处分，他心里不舒服，但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再坚持反而让人怀疑。

更何况自己还是要毕业的，可不能真让自己被影响。能让陈凡被这么多人怀疑，彻底被别人孤立，也算不错了。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不少人都要先回去了，毕竟他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明天再继续吧，剩下还有些药品要配置，陈凡你没什么事就留下来吧。”赵林哼了一声道，“要不是你，需要这么麻烦大家么？”

他那一脸的愤怒，似乎真是陈凡害的，连自己都信了。

陈凡很想反驳，但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的眼神，还是没有说，只是微微点头。

他终究还是软弱。

试验室里，又只剩下陈凡一个人。

他站在那，已经有四个多小时，除了上过一次厕所，都没移动过，腰都站得酸疼了。

可陈凡还是认真用天平计量药品，完全按照计划书去配置和提炼，有时候不小心失败了，他也不在乎，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再来一次就是了。

反正自己该承担的责任承担完，那就行了。

十点，试验室的气温越来越低，陈凡都要靠着酒精灯来取暖。

看着烧杯里的化学成分颜色不断变化，一堆天蓝色的粉末出现，陈凡不禁皱起了眉头：“嗯？怎么是天蓝色的？应该是绿色的才对啊。”

这种提炼方法，他跟罗玉良请教过，罗玉良也说，这是天然的缺陷，很容易就失败，因为化学反应影响的因素太多，任何一个因素变化，都可能生成另一种东西。

“我再试试。”陈凡摇了摇头，再试了一次，这次颜色有些绿了，但依旧不够纯正。

陈凡不断记录，并且再次尝试，接连用了好几种方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笔记本也记录下了好几页，将计量配比，反应温度，催化剂的调整，都进行了详细的记录，在他的脑子里，更是仿佛不时有画面在闪过，印象深刻。

“噗嗤——！”

突然间，一簇火焰窜了起来，那些粉末顿时轻微爆炸，从天蓝色一下子变成深绿色，下了陈凡一跳。

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慢了一步，没能及时将烧杯隔离，颜色还是不对，但却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果然如此，在反应后的瞬间，便又再次氧化了，哪怕只是空气中的氧气，也足够氧化，看来这成分的还原性极强！”

强大到这种地步，倒是很少见，至少陈凡以前从来没接触过，更没在书本上接触过。

他突然脑子一怔，这难道是一种新的化合物？

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角上的钟，已经快十一点了。

“再试一次！”陈凡不管那么多，心中的好奇心起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再次开始配置药品，这一次，他更加细心，没有一丝大意，精确到一分一毫。

为了解决反应后的氧化问题，他又想了办法，准备在水下做试验，水里的氧气成分稀薄，总不会影响吧？

可放在水下，这装置又该怎么布置？

陈凡再次尝试，还是失败了，可他眼里，却多了一丝光芒。

“明天再继续吧。”

他突然觉得，赵林的毕业任务被人毁了，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对他来说，他可以有充分的试验机会，可以使用试验室里的一切药品，不断做着试验，现在还发现了这么有意思的现象。

“你们怀疑我，欺负我，那我也不能浪费这样的机会。”

陈凡深吸了一口气，不想一直当个傻子，任由别人欺负，反正有这个机会，转变个心态，至少让自己心情会好些吧。

时间已经不早，陈凡必须回去了，明天给乔雨珊的情书还没写，那边也不能得罪，不然更麻烦。

这连续一周，陈凡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每天的睡眠都不足六个小时。上课、复习、完成作业、做试验，还得每天给乔雨珊写情书，每次要求都不一样。

他仿佛就是一个机器人，除了睡觉在宿舍，其他时间基本都在试验室，他经常来得最早，走得最迟，看起来比赵林本人还要更认真和拼命。

这样一个人，真会干毁坏别人毕业任务的事情？几个师兄都不相信。

每天完成师兄安排的任务，陈凡还有时间，便再次将那一个提炼步骤进行优化。他已经足足做了上千次的试验，好在每次用量都不多，对试验室没什么影响，否则陈凡心里都会不好意思。

“这次调整试验比，多增加一种原料，降低他的还原性看看。”

厚厚的笔记本，已经记满了三分之二，都是在不断改进提炼方式，通过调整不同的因素，陈凡整个人身心都投入进来，收获也越来越多，他仿佛打开了化学世界的大门，彻底陷了进去。

每一次试验能有所进步，陈凡都激动不已，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一空。

这对他来说，也是因祸得福了吧。

又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陈凡脖子都快僵硬了，这才收拾好书包回宿舍休息。完成所有事情的感觉，真的很美妙，痛痛快快洗了个澡，陈凡爬上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嘘，都小点声，这家伙最近太累了，别吵着他休息！”见黄永杰还戴着耳机敲击键盘打游戏，米晧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黄永杰立刻将电脑关了，也不管对面的伙伴骂他坑货了。

“好不容易有个院花女朋友，却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真是可惜啊。”黄永杰看了陈凡一眼，脸上满是好奇，“你说，陈凡的情书里，都写的些什么啊？好想学习一下。”

米晧懒得理他，情书写的什么，不就乔雨珊才知道？

此刻，乔雨珊坐在宿舍里，从包里取出陈凡给自己写的情书，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丢进脚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都是相同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