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呛，让教官顿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小子，什么脾气嘛！
“那我也管不着，你必须遵守纪律，等团长回来了，你跟他请假吧，团长批准了你才可以回去，明白了么！”教官一本正经道。
“陈燃，我可提醒你，部队不是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纪律！纪律！”他再三强调，就是担心陈燃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小子的暴脾气，几天来，他可是见识过了。
要不是陈燃实力太强，这次射击大赛更多要仰仗他，教官才没有这么多的耐心了。
陈燃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艾龙若是知道自己违反纪律回去，恐怕会更生气。
“我知道了，谢谢教官提醒我。”陈燃强压下心里的着急，只能等待团长回来，再跟他请假。
他突然冷静下来，反倒是让教官诧异不已，心中暗暗想着，看来自己还不敢回去，得盯着这小子，可千万别出什么纰漏才好。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团长刘国良都没有回来，陈燃有些按捺不住了。
“冷静，别着急，今晚团长若是没回来，那明天一早我就带你过去，应该来得及的。”
见陈燃脸上浮现一丝着急，教官连忙道。
陈燃有一种冲动，真想直接一走了之，自己一路跑步回去，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违反纪律，绝对不能，否则，艾龙可能都不会愿意见自己！
“谢谢教官，我就在这等吧，天色不早了，教官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集训。”陈燃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灯依旧暗着，今晚刘国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教官哪里敢走，万一陈燃这小子脑袋一热，直接跑人，那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我班长不让我违反纪律，我答应过他，就肯定会做到。”
知道教官在担心什么，陈燃认真道。
教官这才点了点头：“要听你班长的话。”
他立刻离开，很快又折返回来，手里拿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又帮陈燃打了一壶开水过来：“先吃点东西再等，团长今晚会不会过来，都不一定了。”
“谢谢教官。”陈燃没有客气，抓起包子，三两口就塞了进去。
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在这等，刘国良一出现，他能在第一时间请假回去。
夜晚的风有些大。
陈燃就在值班室外等，几个战士喊他进去等，躲躲风，陈燃也不肯，生怕会错过。
一夜无话。
比起床哨音还早，艾龙已经起来了，宿舍里，没有人在睡觉，一个个都比往常起得早。
他们看着艾龙收拾自己的行李，心中不是滋味。
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艾，我帮你。”
三班长深吸了一口气，立刻走了过去，帮艾龙一起整理。他双眼微红，将头别到一边去，声音有些沙哑：“有空就回来看看，兄弟们会想你的。”
艾龙点头。
他站起身，看着身后的战友，不少人还是今年才来的新兵，是在新兵营就一路带过来的新兵蛋子。
“三喜，哭什么呢。”艾龙笑了笑，伸手抹去李三喜脸上的泪水，“我又不是死了，复员转业，这都是要经历的事情，你现在可不是小孩子了，得稳重一点，怎么还哭呢。”
李三喜哪里忍得住，抽泣着，通红着眼睛：“班长，俺不舍得你！”
从进入部队开始，艾龙对大家就格外照顾，他们一直都把艾龙当做自己的大哥来对待，如今却是要分别了。
“我也不舍得大家，”艾龙情绪有些起伏，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每一张脸，希望将他们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这辈子都不想忘，“但终究是要分别的，我不在的时候……三喜！别哭！听见没有？”
他话没说完，李三喜已经忍不住，嗷嗷大哭起来，一把扑过去抱着艾龙：“班长，我不让你走！你干嘛要走啊！”
艾龙叹着气，拍着李三喜的后背：“不哭了啊，别让其他连的弟兄笑话我们。”
他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声音都哽咽了，用力抱了抱李三喜：“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要努力搞好训练任务，别给连长丢脸！”
“是！”
一整个班的人都齐声喊道。
“以后这群小子，你多照顾点着。”艾龙转头看向三班长，将已经打包的行李背了起来，跟三班长用力拥抱在一起，“兄弟，我走了！”
说完，艾龙便大步迈出宿舍，他怕自己一个不坚决，又会停住脚步。
宿舍门外，侦察连所有班级的战士，此刻都站在那里，排列整齐。
艾龙顿时楞住了。
他本想早点离开，不想惊扰大家，可没想到，所有人都起来了。
“敬礼！”
王志军站在最前头，身侧是肖忠诚，肖忠诚大声喊了一声，所有战士包括王志军，都对着艾龙敬礼，“送老兵！”
“老兵，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
声音，震天响！
艾龙嘴唇颤抖，抓着行李包的手，更是越来越紧。
他的眼眶里，泪水在打转，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侦察连，永远都是你的家！”王志军看着艾龙道。
艾龙认认真真敬了个军礼，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跟王志军敬礼了，从此脱下军装，成为一个老百姓，从此告别他的军人生涯，从此……他不再是一个军人了。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艾龙只觉得心头震**，一股不舍，浓烈地填满了整个心脏。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敢再犹豫，收起手，转身，迈着大步离开，飞快冲上了汽车，将门关了起来。
别了，我的兄弟们。
别了，我的侦察连。
别了，我的军人生涯。
“半步向左转！敬礼！”
肖忠诚大喊着，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那是世界上，最美的动作。
汽车缓缓开动，速度不快，似乎就是为了能让艾龙再在侦察连多呆几秒钟。
后座上的艾龙，抱着自己的行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眼泪将被褥都染湿了，他整个人缩在后座上，哪里还有一丝铁血男人的模样。
窗户两侧的景色不断倒退，熟悉的人，熟悉的环境，都在往后退去，他要走了，他真的要走了，从此脱下军装，不再是一个军人。
可艾龙不知道，明天早上起床不再需要穿上军装，那样的生活，他能不能习惯。